【盜墓邪瓶】荒歌29遺識


29遺識

下潛沒多久,水面上的日光便有些透不入,張起靈暗忖這情況有異,便扭開頭頂的探照燈,而水下的景致也不負他預設立場地教他眉頭緊鎖。
在水潭的底部,隱隱地坐落了一個村鎮……說村鎮肯定是不精確的,但眼下卻是一棟棟保存完整的建築群,錯落有致,其風格均非中原文化。張起靈腦中第一個閃過的既有印象是廣西巴乃湖泊中的古樓,正要往下繼續查探的時候,忽一股水流衝偏了他前進的方向。

水流力道不強,緩了緩也就穩住身子,他即刻折了枝黃色的冷光棒拋出去,那是與黑瞎子約好的,如果水下沒有安全的顧慮,探查要繼續進行的話,便放出黃色的冷光棒讓水面上的人繼續等候。
冷光棒很輕,倘如水流無異狀,應當是緩緩盤旋向上,浮至水面,然而冷光棒在水中漂動沒多久,竟向水下更深處漂去,張起靈跟著往下,然其還未觸及到建築群時,便發現四周浮動著一條條的鐵鍊子,每一條都有手腕粗。
他隨意抓住一段,扯了幾回沒有動靜,回頭卻見那冷光棒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似乎越下面的水流力道越強,他又往下些,水流的力道已增強到若不抓著鐵鍊極有可能被沖走的程度,他讓自己停在原處,見那冷光棒被水流捲到看不見的地方,想了一下方位,忖這方向該是與另一道與瀑布下方水潭相通道,即刻調頭,順著鐵鍊的另一端尋去。
他本在意著自己下方村落的存在,可眼下要緊的事情乃是先找到解子揚與吳邪進出的水道,手中的鐵鍊雖然一時間想不出有什麼作用,但看鐵鍊的規模是橫蓋過整個村鎮,其建造時間該晚於村鎮本身,循著這鍊子走說不準會有什麼發現……他還這麼想著,眼前水溫忽地轉冷,他用力扯直鐵鍊,順著鐵鍊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個黑幽幽的洞穴出現在其中。
洞穴規模不小,靠近一瞧有人工開鑿的痕跡,這數十條橫過村落的鐵鍊子便是自這洞穴裡出來,張起靈回看水面一眼,不做他想,直接游入洞穴之中。一進洞穴沒多久,便發現這是一條規模極大的水盜洞,洞穴的上方均打有保存空氣的孔道,想來手上的鐵鍊有可能是盜墓者的傑作。
張起靈一路向前,游著游著,路線漸漸往上,然後腦袋一輕,重力感襲來,整個人便出了水面。
他在原地愣了好些,解下自己的潛水裝備,看著手表,這段距離如果配合上盜洞中的氣孔,就算沒有潛水裝備要出去也不是問題,如果那兩人當時真走這條路出來也不奇怪。
他轉動自己頭上的探照燈,這水盜洞連接著一個修葺完備的墓道。墓道約莫兩米寬,牆上除了有風格相當原始的壁畫之外,還留有一些水流沖刷的痕跡,張起靈想到吳邪在筆記之中提及自己曾經遭遇大水的事情,忖度該是地殼變動加上盜墓的破壞,使得這裡變成山體地下水系的經途之一。
雖然探照燈的照明度相當充足,張起靈仍然覺得有些不放心,把包裡的手電筒跟小刀子取出,又把身上的裝備換成可以應付即時戰鬥的物品,這方小心翼翼地往墓道的另一端前進。約莫前進了五十公尺,出現了一個拐彎,轉角處有間被架高起來的墓室,張起靈點了冷煙火往墓室裡一丟,除了驚擾了幾隻耗子竄出,其餘並無大礙──至少站在墓道上的張起靈是這麼認為。
墓室裡邊格局方正,惟地上下挖了一塊一尺平方的凹陷,凹陷之中填滿了灰白色的結凍的油脂,中央有一根棉蕊,他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以為這是長明燈之類的物件,只是不曉得這地方,用的油是哪種油,其中是否含有其他由熱度引發的機關。
「怎麼不點上?省電呢!」
黑瞎子的聲音猛地自後頭竄出,張起靈還沒反應過來,一只火摺子就擦著他的肩膀穩當當地落在那枚棉蕊旁,起先微小的火苗,在油凍化開之後,漸趨旺盛,於是本來就不大的墓室一下子便燈火通明,空氣中的暖意也慢慢地驅逐水氣帶來的冷涼。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
張起靈充滿戒備地轉過身去,對方卻毫不在意地說聲讓讓,手裡拖著兩人份的潛水裝備還有捆用防水布包妥的條狀物。
「我說我真是太久沒跟你一起合作,不小心就忘了你這人一進到斗裡就不會回頭,還傻傻在上頭等了你好陣子。」黑瞎子扔了個背包跟那條狀物給張起靈:「在這裡休息吧!醒了我們就繼續走。」
「現在可以直接走。」
「不,」黑瞎子翻出一個壓縮餅乾啃著,指著那油燈說道:「你剛有仔細看壁畫嗎?厙國的人在以前會狩獵燭龍,然後取其油製燈,看來這是不假,我們已經找到路了,不急在一時。好好休息,醒來之後,就直接找那許願神樹去吧!」
「……」
張起靈本有諸多的問題想要追問,然黑瞎子絲毫沒有多要說的意思,自己繞去墓室的一角,換下身上的潛水裝後,便縮在角落兀自睡去。
被擺置在一旁的張起靈沒有其他的選擇,只得跟著換過衣服在原處烤了下火,他看著黑瞎子丟過來的東西,除了他的烏金古刀之外,還多準備了一些熱武器跟糧食。他索性從中取了一片巧克力來咬,一邊從自己隨身包裡的防水袋中取出一小本筆記本,那是吳邪留給自己筆記本的影本。
張起靈不睏,也沒有絲毫的睡意,只是黑瞎子堅持著休息,他也沒有自己再次先行移動的打算,也就靠在牆邊,慢條斯理地把吳邪的筆記再看過一回。
他翻著這筆記,筆記之中關於解子揚在秦嶺中的遭遇,吳邪多是欲言又止,張起靈讀著雖覺得心煩意亂,卻又感覺這果然像是吳邪的作風。
就他的認知來說,吳邪在敘說一些抽象性質上很重要的事情時,向來是欲言又止,他相信吳邪一定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想表達什麼,可是吳邪最大的毛病就是他無法準確地把自己的意圖告訴另一個人──張起靈不覺得這樣不好,甚至於他覺得這就是吳邪使人感到輕鬆並且可愛的地方,當所有道上的人都在以凶殘貪婪的姿態追求自己的目標時,吳邪卻在一旁,努力仿造出凶狠俐落的模樣,可一轉身,自己卻退在遠遠的角落皺著眉頭,或是抽菸、或是抿脣。
張起靈這般想著,翻讀著吳邪的字句,不知是那油燈裡是否混了特殊香料的緣故,或是潛水的行動本來就容易耗費體力,倦意慢慢地攀上張起靈的眼皮,他也不想掙扎,縱容著睡意襲來,只在意識消失之前於心裡想著,自己終於走到這個地方了,走到這個自己假設會有結果的地方──他站在樹下,吳邪正在樹上,張起靈試圖攀爬,他寄望他這一路的引繩,便是引領他去理解吳邪對於解子揚在這地方的欲言又止。
他閉眼睡著,原以為自己會無夢的……其實他一開始也沒有發現自己正在作夢,畢竟這場夢不同於他以往所經歷的那些取材於自身記憶的細碎片段,這夢境的陌生太大,反倒像是一卷紀錄片,他是一個純粹的觀賞者:
當張起靈張開雙眼的時候,四周是一片黑暗,空氣中沒有絲毫的暖意,只有濃烈的塵埃氣息,單憑氣味的不同,他便判得自己並非身在原處(或者說原來的地方在他闔眼的時間裡發生了變動)。
「瞎子?」
張起靈低喊數聲,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然其長年來下地所訓練出來的心理素質與身體反應,卻讓他下意識地在自己的身上與周圍摸索,企圖找到可以用的東西,可全身上下摸透了,竟只找到一個防風打火機。
打火機的照明力度明顯不足,但也足夠讓張起靈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岩洞之中──不得不題外一說,張起靈在本質之上是一個非常樂觀的人,就好比他相信前進就會有結果、他相信找到自己的過去就會找到自己跟這個世界的連繫一樣,他相信只要知道自己被什麼困住,那他絕對可以逃出生天。
他往岩洞更深處蹭去,石壁上有些塗鴉,他本以為那是屬於文化訊息,可忽然發現這塗鴉的畫面裡竟有著飛機之類屬於現代化科技的產物,當下心中打了個激靈,再四處查看,果真讓他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一具白骨。
屍體跟死人對張起靈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含,他直接去翻那屍體周圍的物件,先是找到了一本筆記本,筆記本裡紀錄著這具屍體在死前的一些活動狀態,張起靈看著這筆記的內容似曾相似,目光一轉,就覺得屍體口袋裡的錢包特別惹眼,他正拿起那個皮夾……
『老吳!你在看什麼?』 
張起靈渾身一炸,轉過頭去,解子揚那張對他來說略顯陌生的臉孔,就擠在窄窄的石縫中。解子揚的眼神不若張起靈記憶中的冷靜、平淡,反倒充滿一種外顯的焦慮與張狂。他尚未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打開那只皮夾,並由中夾出一張證件,證件的相片已經糊去了,唯獨有名字還剩著──解子揚三字清晰可見地印在上頭。
『老吳,我剛才不讓你進去,你就是不聽,只能怪你自己太固執……』解子揚再次開口,擠在石縫之中的那半張臉,顯得格外的猙獰:『你沒聽人說過,有些事情,知道了並不一定是好事嗎?』
解子揚還笑著,槍管卻悄悄地伸了進來。
『別用你那眼神看我,我是老癢,在你走進這個洞穴之前,我在你的眼裡都是那個跟你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解子揚啊!怎麼一下子你就不認我了呢?』
張起靈愣在原處說不出話,他現在已經確定了這是夢境的一環,同時他也在心中料想這極有可能是吳邪當時的遭遇,可還不及想到這個他人的遭遇怎麼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槍聲乍響,一陣勁風擦著自己的臉頰而去,張起靈只覺得眼前一黑,接下來就如同大多數夢境切換場景一樣不帶任何緩和地,他已站在石洞之外。
明明沒有照明,但他清楚地看見外邊是一個巨大的圓井狀空間,這小小石洞就在圓井邊的棧道上,而圓井的中間則立著一株巨大無比的青銅樹。
他喉頭一陣酸澀,一種名為荒謬的感覺蹙上他的眉頭──青銅樹,真的是存在的嗎?
『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聲音響起,張起靈頓了一下才想起這是吳邪的聲音,循聲看去,卻只見解子揚癱坐在石堆之中……那時候的畫面,就像被刻意處理過一般,每一秒都顯得相當的緩慢──解子揚的嘴角正在冒血、大大小小的落石像個小瀑布一樣落在解子揚的身上、吳邪的聲音,仍淡淡地問著:『你還有什麼話說?』
解子揚搖搖頭後開口:『老吳……』
張起靈一直沒有說話,他沒有試圖跟解子揚進行溝通,像個不能開口的第一人稱視角,靜默地凝視解子揚脣邊的苦笑,此時對方的眼神也是看入張起靈的眼中,但他看的卻不是張起靈……解子揚在那時候講了一句話,但是很可惜,張起靈沒有聽清楚,便正式且直接地醒來了。
墓室裡邊的燭火還燃著,一切外在環境與睡前無異。
睡去時間不過三個小時,然他卻覺得有些東西在自己的心中好似運作了三十年那樣漫長……首先,他不能明白,剛剛所見,究竟是純粹的夢境還是過往殘留在這空間意念的重現?
張起靈的心理醫生曾經在閒聊的時候,跟他討論過意識殘留的現象。
『有幾個說法我覺得挺有趣的,像是意識是擁有自主生命這個說法就是一個。聽說那些鬧鬼的地方,之所以容易看見鬼魂或者鬼魂生前的記憶,就是當時的意識太過強烈,它轉成一股電波不停的在某個空間裡迴蕩,只要有人的腦波頻率跟那個意識對上,便可以接受到那個電波中的訊息……』
如果剛剛所見,真的是某種意識的殘留的話,張起靈便真的明白吳邪對自己所說,他覺得自己跟解子揚很像的地方……甚至於,在這樣微妙的比較之下,張起靈覺得自己失去記憶不過是樁小事,畢竟一個人如果真的經歷了死而復生,那是遠比他違抗時間洪流更要來得悖理。
倘如吳邪對於自己……好吧,這種事情由張起靈這個當事人來說是奇怪,但是可說這件事情的另一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他也只得自己來表述:張起靈認為吳邪對自己存有同情與憐憫。
要知道,同情與憐憫這類的情感,乍看是歸類於美善的一方,但其本質──也就是在擁有這種感情的人的主觀角度之上,卻是一種極為自負、自傲、自恃的發起,必當覺得自己有其優越於受情感者的地方。
吳邪的生長環境──張起靈單就他從前、也就是在吳邪生前對於他的認知,吳邪確實是有憐憫他人的才能與天賦,那一份得天獨厚的天真,不論是對照在自己或者解子揚的身上,張起靈可以感覺到吳邪緊蹙著的眉頭。
如果張起靈認定吳邪對於自己有著憐憫與同情的感覺沒有錯誤,那麼他想,吳邪是個把自己情感與他人意義看得太沉的人,這種自行加諸的沉重源自優越之後的攬責──這樣說肯定是煞風景且曲解別人善意的,偏偏事情的本質在剖析之後總是那麼不堪入目,這並非張起靈太鑽牛角尖,而是吳邪引著他一路走到這裡,張起靈不得不這麼想──吳邪給予的同情與其自身的優越成絕對的正比,於是同情所引發的牽掛、擔憂當然與之成正比。
他該怎麼想?
自己與解子揚何其有幸嗎?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證明了從前的吳邪大多時候還是為了自己,這是他所樂見的。
張起靈重重地嘆上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大可以收拾東西轉身回去了。
如果他相信剛剛自己接收到的,真的是屬於吳邪殘留在這個地方的意念的話,那麼這一切便有一個雖然草率、牽強、忽略了諸多環節……但卻能告歇的終點──吳邪兜這麼多的圈子,不過是自己的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吳邪把自己看得太沉,是以設下這些來告訴張起靈:即便他吳邪死了,但是對張起靈的掛記依然存在,他依然想守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如此想來,吳邪託給自己的話,於解子揚身上,也相同的是在滿足自身的安全與愧疚的補足……張起靈搖搖頭,他理論上是可以這樣釋懷,但把不合理的地方排除,直接讓這個論點成立的話,吳邪兜了這麼大的圈子為了自己的心安,自己循了這麼久的路,何嘗又不是只想自己好過?
所以他還是會走到最後,以自身的雙眼去見證這樣的理論是否完確,其意義如同一場捻香儀式一樣,他有些累了……或者說,他有些怕了,於是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來到吳邪未嘗告知他人的靈堂之前致意:
吳邪,我很好,但願你一切也好。
這麼想著,張起靈收回心神,視線轉到另一個角落去,黑瞎子也醒了,只是他背對自己縮坐在地上,雙手摀著臉,肩膀在微弱地顫著。
「瞎子?」
張起靈開口,這聲音使對方嚇了一跳,但在張起靈抬手觸及對方的前一瞬,黑瞎子身體一側,躲開他的觸碰,雖然神情中帶著微弱的狼狽,他還是扯開嘴角的笑:「怎麼了?」
「你……」他瞇起雙眼打量,感覺的神經一旦磨銳、一旦開始接收這些生痕的洗禮,那麼人便很難再去學會無視:「這裡不對勁,你是不是也看見了什麼?」
「沒有,」黑瞎子搖搖頭,「我說過這地方最要命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腦子。」他正面拒絕了張起靈的詢問,站起身子:「休息夠了?那就出發吧!」

兩人整裝後繼續前進,一路無話悶頭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墓道便到了盡頭。張起靈走在前邊,看著墓道盡頭似乎連接著另一個空間,其中有風吹出,感覺是另一個更廣闊的地方,這時走在後邊的黑瞎子說聲讓讓之後,便早對方一步跨出墓道,抬手打出一發照明彈。
張起靈一愣,下意識把對方扯到自己身後,雙雙避開光線最強的一陣。在照明彈的光芒之下,一株巨大的青銅樹赫然聳立在兩人眼前──這空間是一個巨大的圓井,兩人站在圓井的最底部,井道石壁上打著螺旋狀的棧道,瞇著眼往上看去,青銅樹的枝枒越往上越發密集,竟也沒讓兩人看見頂點……且這景象就像張起靈在夢境之中所看見的一樣,這證明了青銅樹是真的存在的、這裡就是吳邪獨自來過的地方、這裡就是張起靈他相信可以讓一切到達終點的所在。
隨著照明彈緩緩落下,張起靈發現他們站立的地方,似乎不只有他們兩人……在青銅樹根部的地方,歪歪斜斜地躺著幾具白骨,其姿態詭異,感覺上是由高處下墜身亡,然而比起這些,張起靈更加在意的,是這幾具屍體的服裝與兩人在山村中碰上那具屍體的服裝是一模一樣的。
「黑瞎子,二進宮?
張起靈轉過頭來,無波的雙眼緊緊盯著黑瞎子,或許是到了這個當下,當推測的目標全都實質地擺到眼前的時候,張起靈那個他又愛又恨的身體、那個永遠站在理性一邊的軀體,就會變得無比強大,他將站在張起靈那個針對吳邪而生的小小的感性之前,呈現一種護衛的姿態。
而這種姿態卻正好是黑瞎子所習慣的張起靈,他準確地接受到對方眼中的質問與要求,沒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輕輕一笑:
「張起靈……」
黑瞎子走近他的身邊,慢慢地抬起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那分明是個極端親暱的舉動,但實際傳達給張起靈的卻是一段不可跨越的距離與嘆息:「咱們分開行動吧!如果我沒有去找你,你就自己出去,我跟盧卡說過了,外頭會有人照應你。」
「……」
張起靈拍開對方的手,他放棄了質問,他不是不明白黑瞎子來這裡是有自己的目的,一如他沒有把自己的內心完全剖析給對方一樣,他也明白黑瞎子不會告訴自己任何多餘的訊息、更不可能是一種情緒的勒索。
他從背包裡取出一卷繃帶,並在手上割了一小口子,將自己的血沾在繃帶上頭,再細心地綁於黑瞎子的手上,他看著對方那帶著些驚訝的神情,輕聲說道:「瞎子,回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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