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老癢】片羽 30黑瞎子

 30黑瞎子



解子揚在此刻擁抱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哭泣衝動,還有一些冷靜過後是可以量化與形容的不安,他有點想大聲咆哮,或是抓著另外兩個解子揚的領子宣洩自己的憤怒情緒,假若他再衝動、無知幼稚一點,他甚至想舉起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扳機,結束解子揚這個軀體的荒謬鬧劇,讓誰也得不到完整落幕的掌聲。

儘管解子揚充滿了負面的情緒,可我們絕對不可以用「崩潰」這個詞兒來表達解子揚現在的心情,對解子揚來說,崩潰是一個愚蠢且低等的詞彙,但這同時也是一個讓解子揚羨慕不已的詞兒。


崩潰。




讓我們先來了解它的意義,它是的意思是指崩裂毀壞、潰散瓦解……然而要造成這個情況與局面的話,必須先有一個完整的存在,當這個存在壞損消散的時候,我們才會使用崩潰這個詞,打個比方,就用和解子揚淵源最深的生態球好了。

當我們的心情像被高高舉起的生態玻璃球,然後忽然被砸個粉碎,水、水草和小蝦子都攤死在地面的時候,也就是我們發現情況發展到最糟糕,自己已完全喪失招架能力之時,我們就會說:『啊,我崩潰了。』



於是問題來了,解子揚的世界、解子揚的心緒早就是一片荒原,他的生態球在許久之前就被砸個粉碎,哪來的東西給他崩、讓他潰呢?所以這個詞並不適用於解子揚的身上,那樣的情緒太初階,解子揚是一臺無法讀取3.5磁片的電腦主機。

且另一個方面,解子揚也深刻地明白,人類大腦情緒在激動的時候,智商趨近於零,但那是很短暫的瞬間,當解子揚的冷靜回到他的腦子裡的時候,他完全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在哀鳴崩潰之上,因為他的敵人──另外兩個解子揚還在對他虎視眈眈,他可以有萬般的情緒的反應,但是他決計不會讓自己和崩潰沾上邊。

那麼來精確地討論解子揚的心情吧!或許憤怒、疑惑和不可置信是比較貼近他這個當下的寫照。雖然解子揚自己的存在就相當的不合理,但除卻自己本身,他相信每一件事都有開端和結束,一切的紛雜和不可信都有它的肇因,而這些東西不是咆哮或是大聲質問就會有結果的。解子揚他現在只想找到一些理由、一些線索、一些的可能性來解釋眼前這令他難受的問題──



為什麼黑瞎子還活著?



這不是說他希冀著黑瞎子的死亡,相反的,解子揚是相當明確且理智地接受黑瞎子的死亡、他明確地了解了另外兩個解子揚的惡意、他明確地知道自己在這戰役中已被狠狠傷了一回……這一切的一切,他承認、他接受、但他一點也不想選擇逃避。

只是明白了這一切的解子揚,現在便極端地不能明白為什麼已經被自己殺了的黑瞎子還活著?雖然他心裡有隱約的答案,但不到絕境他不會想往這個面相去思考,即便他深刻地明白,這像是另外兩個解子揚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記得他後來拿走黑瞎子身上的地圖自己繼續前進,大概走了一段路,他縮在墓道的邊上小睡以做休息,卻怎麼樣也沒想到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搖了他的肩膀,他睜開眼,理當死去的黑瞎子卻對著自己笑說:『解少爺醒醒,拿完東西回去招待所你再好好睡吧!』



解子揚理所當然地嚇了一跳,本以為又是該死的夢境,但他抓著黑瞎子前後端詳了一番,他確信了自己身在現實。但記憶太過鮮明,解子揚幾盡任性地要求黑瞎子把他帶回早些時候他休息的那間墓室裡,他當時心裡是這麼盤算的,假若自己身在夢境或是他真的見鬼了,只要他可以再看一眼黑瞎子的屍體,確定了那人的生死,那麼解子揚便有把握繼續推展事情。然而重歸的墓室卻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黑瞎子也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地一如往常,只怪解子揚過於神經質。



他們的路程繼續前進,但是解子揚的心緒正如我們前所說的,他想哭、他想結束這荒謬,但他最後反射出來的動作,卻只是一個小小的皺眉。

他揉著自己的眉心,盯看走在自己前面的黑瞎子的背影,他的腦袋裡充滿了疑問。在自己的指尖上還殘留著掐住黑瞎子時所留下的觸感,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上面也有幾道慢慢淡去的抓痕……假如這些不夠證明,解子揚在黑瞎子不注意的時候,翻看了自己的記事本,確實,他明確地寫下了這麼一句:



我把黑瞎子殺了,只剩我一個人。



解子揚所掌握的一切資訊,都告訴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並非所謂的夢境,可是走在他前方的黑瞎子又是怎麼一回事?被自己拿走的地圖已經安安穩穩地回到主人手上,而且黑瞎子有呼吸、有心跳,就像個正常人一樣,可是他明確地記著自己分明就……解子揚瞇起了眼睛,盯著黑瞎子細細思量,他想這中間肯定有缺失的環節,他得列出幾個可能性來琢磨。



假若黑瞎子當時只是暫時性休克的狀態,醒來之後又追上自己的腳步的話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解子揚是一個聰明冷靜的人,這樣的資質應用在犯罪之上,足以讓他變成一個令人髮指的惡徒。他明確地記得自己待在黑瞎子的屍體旁,花了好一段時間沉澱自己的慌亂。同時,他也在確定黑瞎子呼吸和心跳的消失,他甚至等到黑瞎子的軀體完全冰涼的時候才離開。



已經死絕的人,為什麼還會活在自己的眼前?

唯一的可能只有……



那個唯一的答案正是解子揚憤怒的泉源,最糟糕的結果。

他想去質問另外兩解子揚究竟有什麼盤算,但這回他的潛意識世界卻是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誰也不在,解子揚這方發現自己到頭來,摸不清楚的是另外兩個解子揚的想法,也是讓解子揚打消毀壞這個軀體的原因……另外兩個解子揚根本不想要這個身體吧?如果說誘發殺了黑瞎子來孤立自己是他們的目的,那麼眼前的景象究竟為何?解子揚不認為自己在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刻,會是個把同情心放在敵人身上的人,他也不覺得另外兩個解子揚是這種人……除非黑瞎子要變成一個武器。

或許,這就是黑瞎子所說的,那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問題吧!但是現在,黑瞎子這個本來站在他這一邊的存在也變成一個他待考量的不明確體,要找出這個問題,就要先揣度出另外兩個解子揚的想法──假如他們讓黑瞎子變成武器的話,他們最後冀求的究竟是什麼?。

解子揚深吸了一口氣,推著自己的眼鏡,再摸了左耳上的銅鈴耳環,最後手滑到脖子前,抓住自己的項鍊,「黑瞎子……」他停住自己的腳步,他的叫喚同時也止住了前方那個人的身影。



黑瞎子轉過頭來看著他,或許是心理作用,解子揚總覺得黑瞎子用來表達疑惑時所挑起的眉毛上,抬著一絲的憐憫:「怎麼?」



「能讓我看看你的筆記本嗎?你一直用來畫地圖的。」



「喔?」黑瞎子顯然地對於解子揚的要求感到一絲疑惑,但也大方地把本子拿出來交給解子揚,並說:「你在擔心路線嗎?我想我們應在最底層了,我不認為這個斗有辦法造得太深,有點耐心吧!」



解子揚隨意哼聲回話,筆記本一如他所料想與觀察的,黑瞎子做事極微細心,從招待所開始,每一站的停留點,黑瞎子都做了詳細的筆記,而一進到斗內之後,每一個休息點上,黑瞎子都明確地標了時間和海拔高度。

「你寫得真細。」

「發生意外的時候,你會感謝我的細心。」

「我現在就挺感謝你的……」

解子揚笑了笑,他看著黑瞎子的筆記本上的路線順序和時間,他終於找出了黑瞎子判斷是否應該休息的依憑:黑瞎子對於人體的自我感覺並沒有太大的信賴意願,總是依照時間跟數據這些標準,於是解子揚一路翻到他們早先休息的地方來查看。

解子揚本來期望他可以在這裡發現空缺的時間或是塗抹的痕跡,並運用以證明自己的記憶是真實存有,但筆記本上卻整整齊齊地一路書寫著,緊湊得完美無瑕,雖然有塗寫的痕跡,但時間接軌上又沒有任何破綻。他低頭看著自己手錶上顯示的日期時間,他忽然懊悔了自己早些時候的不經心。

這裡只有兩隻手錶,自己的和黑瞎子的,在不見天日又沒封閉的情況下,時間這種東西只是單純的參考數值,完全沒有準確的可能,再說自己是被黑瞎子叫醒的,誰知道黑瞎子會不會做過什麼手腳?腦子裡的另外兩個解子揚會不會多了些小動作?

筆記本上的筆跡和地圖整齊得太過規律,這讓他不能確定這筆記本上的東西究竟是後製或是黑瞎子一路上的紀錄,當然這裡有一個模糊的地帶,黑瞎子的時間表是完美的,可是解子揚大腦的記憶,在他試圖回想並和黑瞎子的路線呼應的時候,卻出現了將近十二小時無法扣合的灰色地帶──解子揚認為自己是在這十二小時內殺了黑瞎子,但是他對他的大腦,又存著點不信任。



從黑瞎子所書寫的筆記本的立場告訴他:他殺了黑瞎子不過是發了一個奇怪的夢。



可是解子揚不會死心,他在把筆記本交還給黑瞎子的同時,一把扯柱黑瞎子的戰術腰包,他記得黑瞎子的戰術腰包上放了兩管的鎮定劑,那是黑瞎子對自己的防備,而今黑瞎子的腰帶上只孤伶伶地剩下了一管。腰束腰包用很微弱的姿態,和解子揚的記憶同在。



眼前的問題太難以捉摸,解子揚決定把自己的問題攤出來在臺面上,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黑瞎子說:「我如果說我應該殺了你,而你應該已經死了你會怎麼樣?」

「這個命題很奇怪,但也不是不能回答。我可以給你三個可能的回答和反駁。」

黑瞎子雙手環胸,有些許的不耐煩,但還是用他向來帶著笑意的嗓音說:「一、你真的殺了我,那我不會在你面前,我不是鬼,咱也不是在拍鬼片。」黑瞎子頓了一下,亮出了兩根手指頭比在解子揚的眼前:「二、你企圖殺我,但是沒有成功,那麼你現在不會還活著在我的面前,因為我會殺了你。」黑瞎子指著自己腰上的槍淺淺笑了「至於第三……」

「是什麼?」



黑瞎子上上下下地把解子揚打量了一番後,淺淺笑道:「我知道不錯的精神科醫生,出去之後我介紹給你。」他丟完這一句話,就立刻轉身繼續往前走。



對解子揚來說,黑瞎子的回答封鎖了他所有思考問題的方向。兩人頓時陷入一片靜默之中,正在走的墓道遠比他們之前走的來得長,黑瞎子顧忌著機關,也走得不快,過了好些,黑瞎子才再度打破沉默,道:「解少爺,老實說我耐性真的沒很好,咱公事公辦,別拿你的大腦的問題來煩我。」



「你……」

解子揚雖然憤然,卻也無能為力,他這下終於知道當事件與記憶只存在一個人的腦子裡時,那跟沒發生過是一樣的。就像他現在明明記得自己殺了黑瞎子,但找不到屍體便是沒有證據,若連被害者本身都否認的話,解子揚所認為的一切不過如黑瞎子所言的──腦袋裡的破事罷了。不過他不會就這樣放棄,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繼續深究,在這些問題之中,他還沒有考量到的另一個可能性……

「等等……」黑瞎子忽然叫了一聲,打斷了解子揚的思考。

他用手電筒的燈光照著前方,兩人不知不覺已走到墓道的盡頭,在更前方是個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墓室。黑瞎子快步走入,細細地審視了這間墓室,墓室呈現三角型,有十來根光禿禿的石柱林立在其中,用手電筒去找,竟也照不到石室的頂,不知道是這石洞真的有這麼高,或只是建造時多上了些吸光的塗料。

順著牆壁看去,至少有五六個出入口是一齊通到這裡來的,石室的牆上都有彩繪的裝飾,比較一開始進入的地方,這裡的壁畫保存得相當完善。



「可終是讓咱找著了。」黑瞎子用手電筒指著這偌大墓室正中一個高起來的石臺說道:「去祭臺那裡看看有什麼名堂。」



祭臺的大小大概兩米平方、高約一米五左右,四面都有石階可以讓人走上去,但臺階造得不大,兩端擺了一些青銅製的燈奴。黑瞎子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之後,卻在上頭發出了疑惑的聲響。解子揚人沒跟著上去,只站在下面看著黑瞎子的行動的背影,他可沒忘記自己的初衷可能就是黑瞎子正在搗鼓的東西,但是比起找出重重線索所指引的終點,解子揚更為介意的,是自己究竟有沒有殺了黑瞎子這檔事情的真偽,還有黑瞎子的記憶片段與行為原因。

「沒有東西嗎?」解子揚漫不經心地問著,他的目光還是留在黑瞎子的身上,他相信肯定會有一些資訊來幫自己得到解答的。

「不,有東西,我想你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沒錯……」黑瞎子站在祭檯上遲疑了一陣子,最後還是轉過來身來,對解子揚朝手道:「你過來看看。」



解子揚跟著上了祭檯,黑瞎子直接把一盞礦燈點起放在一旁照明,只見石造祭檯的中間被挖空了三十平方公分的大小,裡頭鑲放了一只木匣子,然最令人感到突兀,解子揚猜想這也是黑瞎子叫上他的緣故,木匣子是被放在祭臺裡的,然在匣子的上方,卻被人安擺了鐵柵欄,柵欄牢牢地鎖住了木匣子的取出口,可那也不是全然的封死,因為柵欄的上下各有四個撥轉密碼的轉鈕。



「這……」解子揚覺得眼前的畫面相當不協調,為什麼如此古樸傳統的地方,竟會有密碼鎖這東西的存在?但是念頭一轉,他想起來這東西是自家爺爺安放隱藏的,後人所為,倒也不足為奇。他想了一下便說:「要不就解開密碼,要不就直接破壞這個鎖?」



「話是這樣講,但是你看這裡……」黑瞎子指著鐵柵欄周圍和祭檯本身的接縫處,那裡有個細微的小裂縫:「這是連接機關的存在,如果用外力破壞,恐怕會觸發機關……我剛試過要拆,很可惜我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黑瞎子雙手一攤,大方地坦承自己的無能。



「那就只剩解密碼這個方法。」解子揚脖子一歪,盯著那幾個密碼鎖看了半天沒有主意,便又把目光丟回黑瞎子的身上:「有建議嗎?」

「沒有,這也是我叫你過來的原因,你的東西,風險我擔不起。」黑瞎子指著上頭的密碼鈕繼續說:「這可能設有錯誤限制,比方說我們輸入了錯誤的密碼就會引發了懲罰機制或是鎖住再也打不開之類的……十的八次方,你打算怎麼搞?」

「我想想……」

解子揚走上前去,盯著那八個密碼鎖思索了一下子,每一個密碼鎖的起始符號都是零,認真算起,十的八次方分之一的機率太過渺小,他無法在腦子裡抓住任何的頭緒來破解這個密碼,但解子揚頓了一下,腦子忽然閃過了一個串數字,他也沒問過了黑瞎子便直接伸手去轉動。

他這舉動嚇了一旁的黑瞎子一跳,他驚聲問道:「你幹什麼?用哪組密碼?」

「02200059……」解子揚一面撥轉著密碼一面平靜地說道:「你從棋譜上破解出來還沒用到的數字。」

「你這風險也冒得忒大……」

黑瞎子的聲音裡帶著些不可置信,反之,解子揚露出了少有的輕鬆情緒,回道:「無所謂。」他聳了肩膀,轉動了最後一個密碼鎖:「鎖住了,解雨臣也拿不到,我的目的達成了。若是觸發了機關也沒關係……」解子揚盯著黑瞎子露出了淺淺的微笑:「我覺得你也不會介意。」



「解子揚……」黑瞎子難得有一些情緒想要發洩,然一聲卡榫跳動的聲音響起,他驚訝地看著祭檯。

「開了……」解子揚一邊呢喃一邊把木匣子取出,他看著手上的東西,這些日子以來,推動自己前進的目標一下子落入自己的掌上,解子揚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他看了黑瞎子,對方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過他的反應倒是比解子揚好一些,緩道︰「驗個貨,咱可以收工了。」



解子揚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木匣子打開,匣子裡竟然很沒有意外地,就放了照片裡的東西,一張泛黃的樣式雷設計圖,和三枚墨綠色的鬼頭戒,他本想把戒指拿起觀看,不過黑瞎子卻阻止他的行為:「這顏色不對勁,有餵過毒,別直接碰。」



「那麼,黑瞎子……」解子揚雙手一用力,把木匣子緊緊地蓋回去,他轉過頭去直勾勾地盯著黑瞎子看:「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完成了,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希望你不要騙我,這對你沒有好處。」

解子揚沉吟了一下子,他甚至可以預料到對方會用什麼話語反過來質問自己,但他還是想說、他仍舊是介意,畢竟事情如果發展到解子揚心裡所想的那個層面的話,解子揚會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自己:「我到底有沒有殺了你?在我失控的時候我到底有沒有殺了你?然後再把你……」



忽地一陣刺眼的光芒在空中炸開,猛然強烈地白光硬生生地斷了解子揚的話頭,黑瞎子第一時間就把解子揚扯到自己的身後,低聲說著一句:「槍拿好,注意四周。」

解子揚還沒反應過來的,一道輕快地嗓音便幽幽地響起:「要不是表哥還在你旁邊,我還真以為我活見鬼了呢!黑瞎子。」



在照明彈的光線之下,解雨臣瞇著上揚的鳳眼,似笑非笑地說著,他雙手環胸,歪著腦袋看人的姿態充滿了驕傲的輕蔑,也在此時,黑瞎子方發現,解雨臣的人馬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包圍了自己,興許是在他和解子揚還在搗弄密碼鎖時,對方便已開始了行動,雖然身居劣勢,黑瞎子還是慣性地挑起一抹笑容:「唷,解少當家你可來了呀!不好意思早你一步。」他快速地掃了解雨臣帶來的人馬,十來個人左右,若不是有外援在後,肯定是折了一批在路上。



「我真是小看了你們。黑瞎子,你真的有兩把刷子,不考慮來我這裡做事嗎?」解雨臣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但是他旁邊的人卻都默默地把槍端在手上,他似乎在營造一種逼迫的感覺,把視線一跳,拋在解子揚的身上說:「表哥,把東西給我吧?那東西對你沒有任何用處的……」



「少當家,截胡不丟臉,但劫人家的糧可不好看。」

黑瞎子笑嘻嘻地打斷了對方的發言,一邊盤算著還有多少的退路,往前的路幾乎都被解雨臣的人給占滿了,唯獨自己來時的路途,只零星地站了一兩人,強行突破還是有著勝算。他稍稍瞅了眼身後的解子揚,卻發現那人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這個當口,忍不住低聲叫了:「回神一下,解子揚。」



「喔?我也沒劫呀!可我想好心地送我的好表哥安全地出斗,跟你們討點過路費不過分吧?」解雨臣笑咪咪地往前走了幾步,黑瞎子也不客氣地舉起槍,警告意味相當濃厚地說:「不用了,我家的小少爺,我自個兒會送他出去。」

「嘿,讓你送我表哥出去?誰曉得回程的路上你會不會自己把貨給吞了?」

「你再靠過來,我就開槍囉!」



相較黑瞎子跟解雨臣的互動,懷裡緊揣著木匣子的事主解子揚只是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黑瞎子,他在理性上知道自己這個當口的行為跟自殺沒有兩樣,如果他還有點智商,是不該於此刻分神的,但偏偏解子揚的聰明注意到了自己要交涉與猜測的對象是黑瞎子,黑瞎子是一個留下太多餘裕便逼問不出真相的人,他伸手抓了黑瞎子,低聲道:「解雨臣剛說活見鬼……黑瞎子,我果然殺了你對不對?是不是我用物質化的能力把你復活了,然後你把你自己的屍體解決掉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黑瞎子的語氣中開始浮現明顯的不耐,卻礙於解雨臣的存在,他不能破口大罵,只能低聲道:「你……等我的暗示。」



解雨臣故作驚訝地點了點頭,他一抬手,周圍的人立刻把槍端起對準兩人,他刻地把語調抬高:「喔,那你打算怎麼離開這裡?」

黑瞎子道:「你覺得我們走不掉嗎?」

「是啊,你們怎麼走呢?」解雨臣雙手一擺,炫耀自家火力似的,他提高了音量又說:「表哥,你是聰明人。黑瞎子不想活,你犯不著跟他陪葬,咱倆同姓,把東西給我,我還是叫你一聲哥。」



解子揚本來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瞎子握住,接著他聽到很輕的聲音告訴自己:「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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