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解雨臣
解子揚在這一連串的逼迫過程裡，推測出自己很快地就會見到解雨臣的結論，他覺得自己有可能與之進行談判，也許成功或者破裂的，至少會有一個明確的開展。
在車子逐漸駛往人煙稀罕之地的時間裡，他反覆於內心揣摩自己應該有的談話內容：他要怎麼樣向解雨臣傳達自己想捍衛存在的意念呢？如果對方願意理性溝通的話？……他很快地又把這個念頭給甩開了，如果會有良善的結果的話，他今天不會如此奔波了。
黑瞎子的車子被迫停靠在荒廢的屋舍旁，但出現在他們眼前迎接的人並不是解子揚所猜想的人，而是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解子揚低聲自語著難道他就是小王子解雨臣？不，應該不是。他偷偷把目光丟向黑瞎子，但他所注視者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眉頭緊緊蹙著不發一語，卻把音樂給關掉，示意了空間與氛圍正在被迫轉換。
少女穿著棉布印花的中國風旗袍上衣，外邊罩著一件棉質長袖薄外套，以倫敦的天氣來說可能太單薄，但少女完全不在意氣溫這玩意，她喜孜孜地結束倚靠在白色轎車旁的姿勢，並向下了車的解子揚介紹自己名為霍秀秀。
霍秀秀有一雙水靈漂亮的大眼與精緻的五官，長相相當的討喜……如果說霍秀秀是個西方人的話，解子揚與黑瞎子與她開心對談的意願可能還高一點，但縈繞在霍秀秀周圍的資訊，小到聲音、大到儀態排場、零碎到言談，都同時敲起了兩人心中的警鈴。尤其是解子揚，他開始在他紛亂的大腦裡搜尋與整理可能或者相關的資訊。
「子揚哥哥你可終於來了，我等你等得快發霉了呢！」
霍秀秀並不懂他們兩個人的心意與盤算，也許她懂，只是她有不懂的特權。她一面揚起燦爛的笑容一面飛快地朝解子揚跑去。她的動作青春而可愛，張揚著容易讓人一失神便著迷於其中的魅力。
「嘿！」黑瞎子這時候當了一個氣氛的破壞者，他快速繞過車子，一把取走解子揚手上的槍，對著霍秀秀行進的路線連扣了三下的扳機，每一個彈孔都落在霍秀秀俐落後退的腳步前兩三公分，濃烈的煙硝混著警告，黑瞎子笑了笑，把解子揚往自己的身後拉了一點：「甜心，離我的小少爺遠一點。」
「呼……」霍秀秀自己踉蹌了數步後穩住身子，水靈的眼珠子裡浮出不具誠意的埋怨：「喂，我這麼多人動都沒動，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這樣欺負我這個小女生？」
「你把袖子裡的東西丟了我就承認我是在欺負你。」
霍秀秀吐了舌頭，拉起袖子，鬆開暗藏在其中的小刀，她無視於解子揚驚訝的神情，決定把重點放在黑瞎子的身上，她上上下下地把黑瞎子打量過一回：「你就是黑瞎子吧？我聽說你人品特差的。」她說著，笑指著黑瞎子身後的解子揚：「怎麼樣，要不要跟霍家做生意呀！」
「喔，這是個大邀請。」黑瞎子推著自己的眼鏡笑道，對於霍秀秀知道自己身分這件事情他並不感到驚訝，有一種東西叫做口碑，加上他也認為自己惡名頗為昭彰，自動省去了詢問的過程，斜眼盯著解子揚一會兒：「小少爺，出個價來競標一下我的服務怎麼樣？」
「……」
背叛，是一個激烈的詞彙。
以激烈來形容它，並不是泛指在詞義之上，而是大多數的人類在面臨背叛這一詞彙的時候，心緒顯然不會太穩定，也正因如此，背叛這個詞彙才會被加上許多負面的色彩註解。
今天黑瞎子把背叛這個東西裝在籠子裡，然後拎到解子揚的面前晃蕩著，我們不需要去理解他的心態，因為比起黑瞎子，更需要注意的是解子揚的應對。
解子揚看著黑瞎子手裡的背叛，他泛在心裡的感覺只是平靜……他自己是有點驚訝的，原來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依賴黑瞎子這一個引路者，所以背叛這一頭猛獸，任憑其如何地兇惡，落在解子揚的視野裡就像電視節目的內容一樣。
無涉己身，放棄回應。
解子揚放棄回應的舉動，換來的是黑瞎子側頭的小動作：「算了！」黑瞎子把目光重新轉回霍秀秀的身上：「我還是喜歡替美人工作，妳十年後再來找我談吧！」
聞言，霍秀秀故作姿態地叉起腰，這回她不再看著黑瞎子了，搽了指甲油的手指正對著解子揚的鼻尖：「我說你，你怎麼就跟吳邪哥哥一樣逗呢？一個帶著瞎子、另一個拎著啞吧……淨是些不全的貨色，我難辦事呀！」
「吳邪？為什麼又提到吳邪？」
「環環相扣你不懂？」霍秀秀想拉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可她走沒幾步黑瞎子就抬起槍比劃出警戒。估計是有點掃興，她道：「小花說得對，子揚哥哥你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真的挺麻煩的。」霍秀秀說著，補述了自己言談中的小花即是解雨臣的資訊。
解子揚環顧四周，那幾輛黑頭車裡的人感覺都不像是主事的，他自己也不覺得霍秀秀就是解雨臣的代表：「解雨臣在哪裡？把我們逼來這地方，不就是有事情要說嗎？」
「小花剛剛走太急了。」霍秀秀把手伸入口袋裡，要黑瞎子別緊張他不過是拿個手機而已：「一時間趕不回來，我想你們自己的家務事還是自己解決一下唄？」她把手機放在掌心上，直直地伸出來：「子揚哥哥，你家的瞎子忒兇，自己來拿？還是我按擴音？」
「我又沒咬過妳，就知道我兇了。」黑瞎子主動接過霍秀秀的手機，畫面上已經顯示了一段時間的通話狀態，他把手機拿給解子揚，並以脣語告訴他：「別講太多事。」
「解……」解子揚拿手機，猶豫了一下子，他決定放棄稱謂這東西，用力吸了口氣：「解雨臣？」
「嗨，同姓的表哥。」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相當的輕快：「你真不夠意思，我住你家隔壁這麼多天，上次還進去看過……你什麼時候換了防彈玻璃的呀？」
「解雨臣，有話快說。」
「小花。」
「嗯？」
「叫我小花熟稔些，你就沒有這類的小名嗎？」
「……」
「別生氣，我立刻說重點嘛！之前真的不好意思給表哥添了這麼多麻煩。我這個人呢，不太喜歡跟人搶東西、但更不愛借別人的玩意，本來想說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就以親屬身分接拿回來就好了。說來也是我辦事不夠精，東西只收了一半，另一半還在表哥那裡對不對？如果方便的話，等一下我過去，你把東西給我，我請表哥你吃頓飯……咱兄弟敘敘舊，你覺得怎麼樣？」
解語花慢條斯理地把事情說完，語氣裡面充滿了相對立場的理所當然。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東西？」
「噢……表哥你別講暗話了，我曉得你以前待過哪裡，夾層裡的東西一定發現了吧？把它給我吧？」
「那是什麼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這次換解語花沉默了一下，好些之後他才說：「表哥，解家的擔子和老九門的事情不是人人擔的起來，你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就表示你完全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這東西在你手上也不過是高檔的廢物，你幹麼來瞎攪和呢？」
解子揚本來盤旋在心裡那些要跟解雨臣對談的話語，全數不著痕跡地消失了，他發現自己找不任何的抗辯的理由，但是現在端上來的不是背叛，而是一種他動力根本的質問。
「環環相扣。」
「嗯？」
「環環相扣，這裡的小姑娘剛告訴我，這事情可能跟吳邪有關……」解子揚嘆了一口氣，他自己也不曉得那是否代表了心虛：「吳邪是我兄弟，兄弟的事情，我得幫忙挑著！」
接下來是一陣好長的沉默，手機上已經顯示了通話結束的訊息。黑瞎子用肢體動作等著解子揚的發言，而霍秀秀的目光卻在這時候越過他們兩人，落在另一個點上。黑瞎子順著看去，此時天色已晚，遠遠的兩盞車燈看起來分外刺眼，黑瞎子道：「正主兒來了」
解子揚的視力與思緒在車燈的光芒中開始迷離，他的理智告訴他，為了讓一切有美好的結果，他應該站在這裡等著解雨臣的到來，面對面的相談最痛快了不是嗎？但比起肩負起三個解子揚情緒的理智，本能這個單一的存在還是強勢許多。
他一聲不響地打開車門，用力將黑瞎子塞進副駕駛座，他無視黑瞎子和霍秀秀的反應，手機隨手就往地上丟下，自己鑽進車子裡頭。
「你想幹麼？」
黑瞎子一把抓住解子揚的手，想阻止解子揚發動車子的動作，但出乎他意料的，解子揚的力氣在這一瞬間竟讓他無法控制。本來就沒有拔下來的車鑰匙，縮短了解子揚動作的時間，但他動作的時候，車子外邊的人影也開始騷動，霍秀秀被人帶入車裡，幾個人西方人紛紛從黑頭車裡竄出來，手上自然都帶著貨真價實的傢伙。
「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
黑瞎子嘖了一聲，把手上的槍握緊，正要有動作，卻被解子揚給阻止了，黑瞎子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耐性被磨耗，但相對於自己，解子揚卻呈現出了異常的冷靜。
「閉上眼睛，坐好。」
「喂？」
「閉上。」
解子揚再次重複）了自己宣言，他用力地踩下油門，車子往前暴衝了一小段，撞開了幾個人。這種行事方法，顯然地不合乎黑瞎子的美學標準，可憐他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咬牙鎖上了車門，還順帶繫上了安全帶，並抓穩車子內的把手……說實話，黑瞎子他現在寧可走出車外被人一槍打死也不想喪生在車禍之中。
「把眼睛閉上……」
解子揚又再次呢喃，車子在他的操控下猛力地轉了一個大彎，朝著來時的方向再次駛出，正與那兩盞閃爍的燈光正對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正在鼓動，這就像是一種鼓舞，他偏了一點方向往前開去，前方的車子似乎沒有要跟他正面衝突，也側了一些，好讓兩臺車子可以順利會車。
屏除外在的環境，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會車動作，後來解子揚常在想，如果這時候自己沒有轉頭的話，事情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呢？
當車子交會的時候，他還是抵抗不住自己的好奇……一種對於正統的好奇，他稍稍轉了頭，只見來車的後座端坐了一個穿著粉紅色襯衫的青年，那個青年拿著手機對他微微笑著，在交會的時候，青年好像說了些什麼，但隔著玻璃加上短暫的時間，解子揚只看到青年的雙脣似乎在上下開闔著。
解子揚覺得自己渾身起了寒顫。
儘管解子揚下了三次把眼睛閉上的要求，但黑瞎子從來沒有過遵從的打算，他安靜地待在副駕駛座上，並繃緊全身的肌肉和神經。他自己認為，槍聲應該是會在他們的車子駛開一段距離之後才響起，也如他所料，會車之後，槍聲立刻此起彼落地響起。可槍聲隆隆，黑瞎子卻發現自己感覺不到車子有任何被擊中的現象，他好奇地轉過頭去，他可以看見追捕者舉槍的動作與開槍的火光，但是車子後面的玻璃卻讓一切看起來像個愚蠢的鬧劇。
「不會有事情的……」
黑瞎子這次又把注意力轉回來，解子揚已經把這句話重複了第四次，他不知道解子揚這句話是要說給誰聽，但是他已經隱約地感覺出事情的微妙……從解子揚額角的冷汗還有低頻呢喃。 他轉回身子，先打開了音響，再把GPS的衛星導航給設定好，示意解子揚照著路線走：「專心開車，其它不要想。」黑瞎子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並把車子的天窗給打開來：「小少爺，你椅子下頭有一把霰彈槍，把它拿給我。我藏得有點隱密，你仔細找找，一定會有的。」
解子揚在這一連串的逼迫過程裡，推測出自己很快地就會見到解雨臣的結論，他覺得自己有可能與之進行談判，也許成功或者破裂的，至少會有一個明確的開展。
在車子逐漸駛往人煙稀罕之地的時間裡，他反覆於內心揣摩自己應該有的談話內容：他要怎麼樣向解雨臣傳達自己想捍衛存在的意念呢？如果對方願意理性溝通的話？……他很快地又把這個念頭給甩開了，如果會有良善的結果的話，他今天不會如此奔波了。
黑瞎子的車子被迫停靠在荒廢的屋舍旁，但出現在他們眼前迎接的人並不是解子揚所猜想的人，而是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解子揚低聲自語著難道他就是小王子解雨臣？不，應該不是。他偷偷把目光丟向黑瞎子，但他所注視者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眉頭緊緊蹙著不發一語，卻把音樂給關掉，示意了空間與氛圍正在被迫轉換。
少女穿著棉布印花的中國風旗袍上衣，外邊罩著一件棉質長袖薄外套，以倫敦的天氣來說可能太單薄，但少女完全不在意氣溫這玩意，她喜孜孜地結束倚靠在白色轎車旁的姿勢，並向下了車的解子揚介紹自己名為霍秀秀。
霍秀秀有一雙水靈漂亮的大眼與精緻的五官，長相相當的討喜……如果說霍秀秀是個西方人的話，解子揚與黑瞎子與她開心對談的意願可能還高一點，但縈繞在霍秀秀周圍的資訊，小到聲音、大到儀態排場、零碎到言談，都同時敲起了兩人心中的警鈴。尤其是解子揚，他開始在他紛亂的大腦裡搜尋與整理可能或者相關的資訊。
「子揚哥哥你可終於來了，我等你等得快發霉了呢！」
霍秀秀並不懂他們兩個人的心意與盤算，也許她懂，只是她有不懂的特權。她一面揚起燦爛的笑容一面飛快地朝解子揚跑去。她的動作青春而可愛，張揚著容易讓人一失神便著迷於其中的魅力。
「嘿！」黑瞎子這時候當了一個氣氛的破壞者，他快速繞過車子，一把取走解子揚手上的槍，對著霍秀秀行進的路線連扣了三下的扳機，每一個彈孔都落在霍秀秀俐落後退的腳步前兩三公分，濃烈的煙硝混著警告，黑瞎子笑了笑，把解子揚往自己的身後拉了一點：「甜心，離我的小少爺遠一點。」
「呼……」霍秀秀自己踉蹌了數步後穩住身子，水靈的眼珠子裡浮出不具誠意的埋怨：「喂，我這麼多人動都沒動，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這樣欺負我這個小女生？」
「你把袖子裡的東西丟了我就承認我是在欺負你。」
霍秀秀吐了舌頭，拉起袖子，鬆開暗藏在其中的小刀，她無視於解子揚驚訝的神情，決定把重點放在黑瞎子的身上，她上上下下地把黑瞎子打量過一回：「你就是黑瞎子吧？我聽說你人品特差的。」她說著，笑指著黑瞎子身後的解子揚：「怎麼樣，要不要跟霍家做生意呀！」
「喔，這是個大邀請。」黑瞎子推著自己的眼鏡笑道，對於霍秀秀知道自己身分這件事情他並不感到驚訝，有一種東西叫做口碑，加上他也認為自己惡名頗為昭彰，自動省去了詢問的過程，斜眼盯著解子揚一會兒：「小少爺，出個價來競標一下我的服務怎麼樣？」
「……」
背叛，是一個激烈的詞彙。
以激烈來形容它，並不是泛指在詞義之上，而是大多數的人類在面臨背叛這一詞彙的時候，心緒顯然不會太穩定，也正因如此，背叛這個詞彙才會被加上許多負面的色彩註解。
今天黑瞎子把背叛這個東西裝在籠子裡，然後拎到解子揚的面前晃蕩著，我們不需要去理解他的心態，因為比起黑瞎子，更需要注意的是解子揚的應對。
解子揚看著黑瞎子手裡的背叛，他泛在心裡的感覺只是平靜……他自己是有點驚訝的，原來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依賴黑瞎子這一個引路者，所以背叛這一頭猛獸，任憑其如何地兇惡，落在解子揚的視野裡就像電視節目的內容一樣。
無涉己身，放棄回應。
解子揚放棄回應的舉動，換來的是黑瞎子側頭的小動作：「算了！」黑瞎子把目光重新轉回霍秀秀的身上：「我還是喜歡替美人工作，妳十年後再來找我談吧！」
聞言，霍秀秀故作姿態地叉起腰，這回她不再看著黑瞎子了，搽了指甲油的手指正對著解子揚的鼻尖：「我說你，你怎麼就跟吳邪哥哥一樣逗呢？一個帶著瞎子、另一個拎著啞吧……淨是些不全的貨色，我難辦事呀！」
「吳邪？為什麼又提到吳邪？」
「環環相扣你不懂？」霍秀秀想拉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可她走沒幾步黑瞎子就抬起槍比劃出警戒。估計是有點掃興，她道：「小花說得對，子揚哥哥你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真的挺麻煩的。」霍秀秀說著，補述了自己言談中的小花即是解雨臣的資訊。
解子揚環顧四周，那幾輛黑頭車裡的人感覺都不像是主事的，他自己也不覺得霍秀秀就是解雨臣的代表：「解雨臣在哪裡？把我們逼來這地方，不就是有事情要說嗎？」
「小花剛剛走太急了。」霍秀秀把手伸入口袋裡，要黑瞎子別緊張他不過是拿個手機而已：「一時間趕不回來，我想你們自己的家務事還是自己解決一下唄？」她把手機放在掌心上，直直地伸出來：「子揚哥哥，你家的瞎子忒兇，自己來拿？還是我按擴音？」
「我又沒咬過妳，就知道我兇了。」黑瞎子主動接過霍秀秀的手機，畫面上已經顯示了一段時間的通話狀態，他把手機拿給解子揚，並以脣語告訴他：「別講太多事。」
「解……」解子揚拿手機，猶豫了一下子，他決定放棄稱謂這東西，用力吸了口氣：「解雨臣？」
「嗨，同姓的表哥。」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相當的輕快：「你真不夠意思，我住你家隔壁這麼多天，上次還進去看過……你什麼時候換了防彈玻璃的呀？」
「解雨臣，有話快說。」
「小花。」
「嗯？」
「叫我小花熟稔些，你就沒有這類的小名嗎？」
「……」
「別生氣，我立刻說重點嘛！之前真的不好意思給表哥添了這麼多麻煩。我這個人呢，不太喜歡跟人搶東西、但更不愛借別人的玩意，本來想說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就以親屬身分接拿回來就好了。說來也是我辦事不夠精，東西只收了一半，另一半還在表哥那裡對不對？如果方便的話，等一下我過去，你把東西給我，我請表哥你吃頓飯……咱兄弟敘敘舊，你覺得怎麼樣？」
解語花慢條斯理地把事情說完，語氣裡面充滿了相對立場的理所當然。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東西？」
「噢……表哥你別講暗話了，我曉得你以前待過哪裡，夾層裡的東西一定發現了吧？把它給我吧？」
「那是什麼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這次換解語花沉默了一下，好些之後他才說：「表哥，解家的擔子和老九門的事情不是人人擔的起來，你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就表示你完全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這東西在你手上也不過是高檔的廢物，你幹麼來瞎攪和呢？」
解子揚本來盤旋在心裡那些要跟解雨臣對談的話語，全數不著痕跡地消失了，他發現自己找不任何的抗辯的理由，但是現在端上來的不是背叛，而是一種他動力根本的質問。
「環環相扣。」
「嗯？」
「環環相扣，這裡的小姑娘剛告訴我，這事情可能跟吳邪有關……」解子揚嘆了一口氣，他自己也不曉得那是否代表了心虛：「吳邪是我兄弟，兄弟的事情，我得幫忙挑著！」
接下來是一陣好長的沉默，手機上已經顯示了通話結束的訊息。黑瞎子用肢體動作等著解子揚的發言，而霍秀秀的目光卻在這時候越過他們兩人，落在另一個點上。黑瞎子順著看去，此時天色已晚，遠遠的兩盞車燈看起來分外刺眼，黑瞎子道：「正主兒來了」
解子揚的視力與思緒在車燈的光芒中開始迷離，他的理智告訴他，為了讓一切有美好的結果，他應該站在這裡等著解雨臣的到來，面對面的相談最痛快了不是嗎？但比起肩負起三個解子揚情緒的理智，本能這個單一的存在還是強勢許多。
他一聲不響地打開車門，用力將黑瞎子塞進副駕駛座，他無視黑瞎子和霍秀秀的反應，手機隨手就往地上丟下，自己鑽進車子裡頭。
「你想幹麼？」
黑瞎子一把抓住解子揚的手，想阻止解子揚發動車子的動作，但出乎他意料的，解子揚的力氣在這一瞬間竟讓他無法控制。本來就沒有拔下來的車鑰匙，縮短了解子揚動作的時間，但他動作的時候，車子外邊的人影也開始騷動，霍秀秀被人帶入車裡，幾個人西方人紛紛從黑頭車裡竄出來，手上自然都帶著貨真價實的傢伙。
「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
黑瞎子嘖了一聲，把手上的槍握緊，正要有動作，卻被解子揚給阻止了，黑瞎子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耐性被磨耗，但相對於自己，解子揚卻呈現出了異常的冷靜。
「閉上眼睛，坐好。」
「喂？」
「閉上。」
解子揚再次重複）了自己宣言，他用力地踩下油門，車子往前暴衝了一小段，撞開了幾個人。這種行事方法，顯然地不合乎黑瞎子的美學標準，可憐他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咬牙鎖上了車門，還順帶繫上了安全帶，並抓穩車子內的把手……說實話，黑瞎子他現在寧可走出車外被人一槍打死也不想喪生在車禍之中。
「把眼睛閉上……」
解子揚又再次呢喃，車子在他的操控下猛力地轉了一個大彎，朝著來時的方向再次駛出，正與那兩盞閃爍的燈光正對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正在鼓動，這就像是一種鼓舞，他偏了一點方向往前開去，前方的車子似乎沒有要跟他正面衝突，也側了一些，好讓兩臺車子可以順利會車。
屏除外在的環境，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會車動作，後來解子揚常在想，如果這時候自己沒有轉頭的話，事情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呢？
當車子交會的時候，他還是抵抗不住自己的好奇……一種對於正統的好奇，他稍稍轉了頭，只見來車的後座端坐了一個穿著粉紅色襯衫的青年，那個青年拿著手機對他微微笑著，在交會的時候，青年好像說了些什麼，但隔著玻璃加上短暫的時間，解子揚只看到青年的雙脣似乎在上下開闔著。
解子揚覺得自己渾身起了寒顫。
儘管解子揚下了三次把眼睛閉上的要求，但黑瞎子從來沒有過遵從的打算，他安靜地待在副駕駛座上，並繃緊全身的肌肉和神經。他自己認為，槍聲應該是會在他們的車子駛開一段距離之後才響起，也如他所料，會車之後，槍聲立刻此起彼落地響起。可槍聲隆隆，黑瞎子卻發現自己感覺不到車子有任何被擊中的現象，他好奇地轉過頭去，他可以看見追捕者舉槍的動作與開槍的火光，但是車子後面的玻璃卻讓一切看起來像個愚蠢的鬧劇。
「不會有事情的……」
黑瞎子這次又把注意力轉回來，解子揚已經把這句話重複了第四次，他不知道解子揚這句話是要說給誰聽，但是他已經隱約地感覺出事情的微妙……從解子揚額角的冷汗還有低頻呢喃。 他轉回身子，先打開了音響，再把GPS的衛星導航給設定好，示意解子揚照著路線走：「專心開車，其它不要想。」黑瞎子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並把車子的天窗給打開來：「小少爺，你椅子下頭有一把霰彈槍，把它拿給我。我藏得有點隱密，你仔細找找，一定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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