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架空】何妨吟嘯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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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闆,怎麼了?為什麼我……」雲彩給吳邪拉著走有點被拉急了,忍不住提高音量要抗議,但吳邪沒等著她出聲一根指頭就抵到她唇上,道:「小聲點,現在事情有點麻煩。」

吳邪把馬牽到最裡頭,跟自家的小金杯一齊栓好後,四下張望一會兒,便問:「妳怎麼知道這是麒麟的馬?」

「麒麟的馬?我只知道這是起靈哥哥的馬具不會錯,干麒麟啥事了?」雲彩頓了頓,仔細聽著吳邪的話語。她不是江湖上的人,自然是不懂江湖上的事情,吳邪腦子一轉突然覺的剛才自己太過莽撞,說不準是哪個同名同姓的人罷了,自己這是作咋呢?

驀地,吳邪想起他爺爺對的叮嚀。長沙狗王能名震江湖靠得不光是武功和手段,最重要的是一分謹慎小心的態度,狗王尚在人世時,吳邪沒事兒就繞他的膝蓋旁邊轉,聽過最多的話就是那麼一句:『小邪,江湖上做事,最重要的工夫就是前走三後走四……』



這前走三後走似可不是什麼啥心法口訣,而是一直種思考訓練,做事前預想個三步,做事後先料了四步,其中有任何事情自己無法解決,就不能輕舉妄動。吳邪打小就自己磨練這工夫,雖火侯尚淺,但好歹算是個多心眼的人。



他道:「雲彩,妳也知道我這客棧牛鬼蛇神啥樣的人都有,就當是我好奇,能跟我說說起靈哥哥的事情嗎?行的話,我直接領著妳去找他不是更方便?」



雲彩歪著頭,水靈的眼珠子眨呀眨的,她索性背過身子,去搓揉那白頟馬的脖子,像唱歌似的,銀鈴樂的聲音緩緩盪在這雪夜之中:「那年我六歲,第一次跟我爹一起上山打獵。爹自己帶了六隻大獵狗,我呢!就牽一隻小的和我一塊走。一開始都走得好好的,但說來是年紀輕的獵狗和我都耐不住性子,一發現獵物我們就急著追出去,總算給我追著了一隻雪兔,我正開心著,猛一回頭才發現自己跟爹走散了,第一次上山我也記不住路……」

「於是你的起靈哥哥救了你?」吳邪問道。 

「噗嗤!才沒呢!」雲彩掩著嘴吧笑了好些,銀鈴樂那甜甜的嗓音就繞在風雪之中,她說:「我是跟起靈哥哥買路的。」



此話一出,聽得吳邪手上的燈籠差點落到雪地上燒作一團焦紙。

據雲彩說,那時她牽著一隻狗拎著一支小野兔,走在茫茫的大雪之中,算算時間,不稍一個時辰,太陽就會完全下山,到時山裡可會凍著人。雲彩年記雖小,但天生的獵人性子倒不怕這,反正一人一狗升個火再互相取暖還不算問題,就說這雪夜,怕的是出來覓食的狼。雲彩身上只帶了把獵刀、輕弓跟小獵犬,壓根不是雪狼的對手。

雲彩抱著她的小獵狗縮在石縫裡苦惱,一個龐大的影子突然壟罩住她,懷裡的獵犬猛然發出狂吠,雲彩一咬牙,就當是雪狼撲過來她也要搏上一搏,反手抽出腰後的小獵刀,破空一砍……



鏘─────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雲彩的虎口震得發疼,哎呀都還不及喊出口,就天旋地轉,雲彩的雙腳離地,胸口一陣悶疼,只餘得小獵犬的嚎吠聲響徹雪山。



『叫牠閉嘴,會引來狼群。』平淡冷靜的語調穩穩傳來,雲彩聽是人聲,也忘了要怕,說道:『你放我下來,牠就不會叫了。』

『安靜。』冷冷的語氣再次傳來,雲彩感覺勒著自己的力氣消失,整個人撲在雪地上碰了一鼻子的涼。說來那狗倒也靈性,見自家小主人安穩落地後,即刻閉口不叫,可眼神裡還蓄著滿滿的警戒,自喉頭裡醞釀著低沉的警告聲。

『對不起,我剛一時沒看清,以為是山裡的野獸所以才……』雲彩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站穩身子抬頭看去。只見一匹棕色的大馬,雙眼炯炯有神。馬上坐了一個手持黑刀的青年,居高臨下的眼神裡沒有傲慢,只有說不透的淡。



『那是妳的?』青年手指一指,雲彩看了一下才知道青年指的是她獵得的雪兔。

『我剛獵到的。』

『多少錢?我跟妳買。』

『啊?』雲彩一時間被青年的話給弄懵了,直到青年又補了一句:『我沒有食物。』才反應過來。



「我那時就跟起靈哥哥說我不收他錢,不過我迷路了,請他帶我下山,這隻兔子當我的買路費。」雲彩呵呵笑了幾聲,讓一旁聽他說故事的吳邪忍不住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道:「你這ㄚ頭從小生意頭腦就這麼好?」而他心裡卻思忖,原來麒麟這小子名聲大歸大,也有這麼被小鬼頭談交易的場面。「然後呢?」吳邪催促。



「然後起靈哥哥就帶我下山啦!到家的時候,爹爹請了一頓飯,起靈哥哥後來只留了他的名字,當晚就離開了。我想再見他一面都不知道要從哪去找,不過我那時坐在馬背上,看得可清楚了,那馬鞍的花紋跟綴飾就是如此,起靈哥哥說是他自己訂造的,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副。我肯定不會認錯的。」

聽雲彩說著,吳邪的心裡大概有個底,相同的馬鞍、淡定的眼神、帶黑刀的青年俠客……他媽的有完沒完這年頭大家都來找麒麟啊?可別等會而來個大肚婆說要麒麟認子的。

話說當下,吳邪本還想跟雲彩多問些事情,卻聞得風雪中一陣輕挑的歌聲唱道:



一劍明月一壺酒,不醉江湖苦登樓。

今宵且笑,八荒英雄豪情夢。

明朝紅袖香裡醒,千帆悠悠。

少年貪遊水自流。



吳邪聽了這歌詞後臉色一沉,推了雲彩一把,並把燈籠交在她手上,在她耳邊說道:「你先進去找王胖子,今天子揚哥哥也在,他們會幫妳安排。起靈哥哥的事情別對外人說,我這兒今年有點麻煩。」

雲彩皺了眉頭,沒聽懂吳邪的意思,可看著吳邪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有點不大對勁,應了聲就匆匆往客棧跑去。

「這麼黑的天,小三爺不打燈啊?」

歌聲停止,順著話聲的來向,一盞燈籠可憐兮兮地懸在黑夜裡,等著燈火靠近吳邪,他這才看清楚來人的打扮。明明是凍死人的大雪天,眼前這男子卻只穿了一身松綠色的薄袍子,加上件滾黑錦邊外掛而已,若非內功修練有相當火候不畏天寒,就是此人的功體本就是寒冰取向。

大概是雪夜趕路的關係,這人頭上戴著的扁平的圓竹笠上積滿了雪,接在笠緣下的黑色防風紗遮去了來人的面孔,不過憑這聲調、這打扮、這雪地上一朵朵綻開的冰晶蓮花……

吳邪嘴角立刻漾開一個職業笑容說道:「我說瞎子打燈不是更奇怪嗎?來來來,把你的燈借小爺我用用啊!」

「哎哎,小三爺你還真打趣,我可從來沒瞎過啊!」來人掀開自己的防風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就鑲在一張極端好看的容顏上,襯在黑色的夜裡,有說不出的漂亮感。

「是大家自個兒愛亂叫,我也不曉得我啥時變成黑瞎子啦?」



黑瞎子是這個男子的稱呼,其實是笑他一年到頭不是在頭上罩著一頂黑面紗不然就是黑紗蒙著眼睛。黑瞎子不太在意這種瑣事,自己也樂著有人幫他取渾名省得麻煩,基本上黑瞎子在性情上人不差,可吳邪就對他存著一份戒心,這一半是因為三叔告誡過他要小心這號人物,另一半是全江湖的人都知道,黑瞎子獨步江湖的一套功夫──九重蓮冰獄。



這功夫吳邪見識過一次,也是那回第一次認識到黑瞎子。

話說那是西泠印社剛開幕的遇到的第一個夏天,明明是建在山上,火熱的太陽還是熱篶了一票人,吳邪沒有例外地就在這群人之一。



那時吳邪還不曉得黑瞎子是誰,只看這客棧淡季,來的人多是普通的趕路客,天又那麼熱的,便叫王盟去弄了酸梅湯來,招待了當時客棧裡所有的客人一碗……而黑瞎子就正好在其中。

說也巧,天熱人惱的,忽地一陣馬蹄與吆喝聲鋪天蓋地而來,吳邪剛掌店,跟店裡的客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正要出去看個究竟時,五六個手持大刀的蒙面的大漢就衝了進來。

『一盞茶的時間,把值錢的東西都給大爺拿出來,否則別想活著出去……這間客棧已經被我的兄弟們包圍了。』為首的大漢如此喊道。



吳邪再怎麼笨也知道這情況是搶劫,要是這事情發生在雪季他才不擔心,偏就發生在個時節,這些事情吳邪一點也不想牽扯到無辜的客人上,他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手裡還摸著一個吳二白給的杯子,就盼來人長眼賞個面子。



『這位大爺有話好說,小號剛成立不久,看大爺你要多少茶水費我湊湊,別為難我客棧裡的客人啊!』

那大漢瞅了他一眼,眼神稍微一變,笑道:『哈哈,我知道你是小三爺,所以看在二爺跟三爺的面子上,只要大夥乖乖把錢交出來,我保證不讓任何人受傷。』

客棧裡頭此時亂成一片,年紀小一點的孩子已經縮在母親的懷裡大哭,在場的女人每一個都盡可能地把頭低下,就怕生了什麼意外。

那大漢似乎很滿意吳邪啞口的窘境跟現場的混亂,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亮晃晃的刀子就插在桌子上示威,喊道:『沒人動?一盞茶的時間看來太長?那這沙漏子漏完之前,要是我還看不到錢在我桌上,我們兄弟可就自己去找囉!』大漢說著。砸了一個大沙漏子桌面上,可能說著有點渴,見桌上有碗酸梅湯,直接拿過來一口喝盡。

『哎呀,我只喝了一口呢!』

一切都是石光電火的轉瞬,當吳邪心裡正想罵著哪個腦子有洞的人這時候在乎什麼酸梅湯啊!忽一陣涼風襲來,整間客棧的喧囂像被凍結一般進入一種寧靜,只餘著一陣輕挑的歌聲唱著:



一劍明月一壺酒,不醉江湖苦登樓。

今宵且笑,八荒英雄豪情夢。

明朝紅袖香裡醒,千帆悠悠。

少年貪遊水自流。



吳邪慢慢地從櫃台裡邊抬起頭,手上還抓著幾張銀票,只見一個眼蒙黑紗的青年,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笑容站在他的跟前,手裡還拿空碗,說道:『小三爺掌櫃,能再給我一碗嗎?』

話說那幾個大漢,誰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被凍在冰塊裡,那冰塊是一層層將人凍住的,數了數,共有九重,模樣像極了蓮花。吳邪偷偷瞄了客棧外一眼,不消說,除了馬匹還活著,那開在豔陽下夏日冰蓮們可沁出了吳邪的一身冷汗。



『感、感謝大俠相救……這真是……涼快多了啊!』



吳邪還記得當年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不管他後來跟黑瞎子有如何的交集,他還是覺得能這樣不動聲色地殺掉一群人的傢伙,肯定是個危險份子,得事事小心,卻沒想到天不從人願地,黑瞎子把燈籠往邊上一挪,喔呀地怪笑了一聲,說:「這不是我輸給麒麟的依維柯嗎?原來小傢伙也在這裡啊!」



黑瞎子摸著那批白額黑馬笑得溫和,可吳邪卻自己嘴角的笑,可真僵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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