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黑瓶】麒麟與狼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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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奇妙,找到了自己在這裡的原因,忽然覺得一切事情輕鬆很多,不管中間還有多少的矛盾,有個答案在哪裡也踏實。而心上一踏實,疲累的感覺頓時襲上,我靠在邊上小睡了一下。沒有多久,有人來叫我,說是有新發現,吳三省要我過去看看。

我心上有點疑惑,吳三省怎麼會沒事直接挑到我?

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吳邪還坐在原處抱著筆電沉思,我心裡樂著,這老狐狸就竟是防我還是信任我呢?

在我們休息的這石窟外,有一條小渠道,渠口往下一些的地方似乎發生過大規模的崩塌破壞,把打基底的石塊全都壓碎移位,也因此露了許多豁口出來。他們幾個人就站那前頭,數盞礦燈把這裡照得通明,空氣中漫著一股濃烈的尿騷味,一個夥計指著一道裂縫道:「就是這個,剛發現的。」

我讓他們把礦燈拿遠一些,用狼眼手電筒朝裡邊照過去,這裂縫外頭看起來僅容一個人通過,但探照下去,那是一條坡度接近垂直的井道,可以看出有粗糙的人工修建痕跡,我忍著臭味說:「似乎有些門道。」轉頭看了吳三省一眼,他點頭說:「潛水衣耐磨度不夠,你去把衣服換了。」

我心說吳三省這是找芢呢?不過環顧周圍幾個人,拖把的人吳三省恐怕叫不動,自己的人,也不敢下去,也罷,就當是自己是下去一探究竟,畢竟眼下也沒其它出路。

接過旁人遞上來的裝備,我換衣服的同時,吳邪也靠過來研究這道裂縫,言不及義討論一番,令我意外的發言就出現了。

只見吳三省指揮著幾個人,道:「收拾收拾,幫我提著繩子,我和瞎子下去看看。」

我喔呀了一聲,吳三省只看著我苦笑,接著就轉頭去跟吳邪說話。

吳邪似乎在阻止他親身冒險這事情,他沒說什麼,扭開硫磺彈往裡頭丟了就開始做準備。

我們兩個進去查探的組合,是由吳三省當先鋒,我在他上面當策應,我以前習慣單幹,還有些不適應,可在登山攀岩垂降的角度來說,兩個人進行這種事情是比較安全。

有個專業的稱呼,叫繩友。

我們兩個同時順著外邊人拉著的繩子下去,但安全扣繩卻是互相連著,也就是說誰出事,另一個不是救了他就是跟著陪葬。

垂降下去後沒多久,吳三省停下他的動作。我正著瞧不清楚下面的貓膩,乾脆用腳頂住井道的邊,滑到吳三省的後頭,傾下身子問他:「怎麼了?」

他沒講話,用手電筒指著邊上一道小小的裂縫,裂縫後頭似乎還有空間,但這層泥沙堆得紮實,以我們現在的姿勢,手能使出的力道砸不開它。我要吳三省下去一些,自己利用繩子的晃蕩,一腳朝那個泥牆踹去。後頭果然出現了一條通道,看樣子也是有人工修葺的痕跡。

然因為這個動作太大,上面的人機警地不敢再放繩子,我看著那裂縫右瞧了吳三省,問聲:「三爺?」

他道:「讓他們繼續放繩子。」

說罷,他身子一盪,兩腳穩地踏上那個縫隙的邊,我跟上頭打了信號之後,跟著鑽了進去。

鑽進去之後我們兩個人都愣住了,這條裂縫相當的窄小,四週的沙石壁上都有一個個的佛龕似的小坑和不規則的裂痕,用手電掃過去仔細一看,每一個坑裡都有一團泥繭,還有些樹根纏繞延伸下來。

「這是……?」

吳三省砸開了一個泥繭來看,裡面赫然出現一具白骨,我道:「曲肢葬?看來我們挖對地方了。」

曲肢葬是種很原始的一種埋葬法,在古代修築這些大型建築的時候,必然會有很多的傷亡,為了方便起見,都是採取就地埋葬的方式。既然我們能發現這個,就表示我們是走在正確的路上。我跟在吳三省的後頭,無聊緊了,忍不住去扯吳三省綁在身上的安全繩,他轉過頭來一臉怪異地看著我,我笑說:「三爺,你這樣不妥當啊!前不久我還拿槍指著你,你現在就敢和我處在這兒,不怕我動手了?」

吳三省冷笑一聲,繼續找路的動作,但一面說道:「怕,我當然怕。道上誰不知道你黑瞎子的名聲?」他頓了一下,好似發現了什麼,用手電筒的末端去砸那泥牆:「放你在上頭,沒人制得住你。讓你先下來……哼,誰曉得你搞什麼鬼?」

泥牆一下子被敲出一道裂縫,他招呼我爬進去,剛開始還有點窄,鑽了一會兒,就開闊些,兩把手電筒四下照著,這裡的感覺是另一條井道,看來我們剛剛經過這中間的小道路是在地震的過程中裂開的捷徑。

前面還有路,商量一下,決定繼續往前找,晃眼竟也過了快一個小時。吳三省忽然叫了一聲,我順著他手電筒的光芒看去,在一個樹根比較茂密的地方他伸手在上頭不曉得摸些什麼。

「瞎子,你來看這個。」

在吳三省手指的地方,有一個不明顯,但看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的東西──張起靈留下來的記號。

「很眼熟吧?」他又問。

這裡只有我跟吳三省兩個人,我盯著他看,他也正眼看著我,嘴角一絲怪異的笑容,他在等我的答案嗎?他知道我跟張起靈之間是有交集的嗎?不管他現在意圖是什麼,搞神秘輸給小傢伙就算了,我可不想被這老狐狸套著走,便道:「真幸運不是?有門了,繼續下去?」

我故意繞過他,要朝更後面的井道走過去。然走不到五步,他立刻出聲喊住我,眼神相當的凌厲,低聲道:「黑瞎子,安分一點。吳邪不是你惹得起的。」

我笑:「當然了,小三爺背後還有三爺您呢!」

他哼了一聲,又蹲下去研究張起靈留下來的記號,只道:「你上去,把吳邪叫下來。」

打了訊號讓上面的人把我拉上去的同時,我忍不住去想,吳邪它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吳三省這樣護著他我沒話說,為什麼張起靈也這樣呢?

我想起來那捲錄影帶裡,那一張和吳邪一模一樣的臉,還有他們之前在石窟裡的談話,吳三省親口承認陳文景寄錄影帶給他是有原因的……但我確認過,吳邪的身上並沒有禁婆的氣味,這是否表是我應該做出其他的假設來驗證吳邪這個部分呢?

想著,猛一抬眼,吳邪的臉近距離地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張著嘴好像要說些什麼,不過我覺得那可能是聒噪居多,搶在他前頭,我說:「小三爺,三爺說,讓你馬上下去。」

「哎?」

他愣了一下,表情上看來不是很願意的,我朝旁邊的人使了眼色,邊上站的剛好是老衡,他會過意來,拿了繩子就靠過去說:「小三爺,我來幫你綁安全繩吧!」

吳邪沒能說不,就被迫跟著我下去。

路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些什麼,不過我沒聽仔細,很快地就垂到目標處,我讓吳邪先鑽進去邊上的裂縫裡。他一進去似乎就來了精神,一邊前進一邊打量著這四週,他對沙壁上的泥繭很有興趣,本想伸手去碰,但給我喝住了。

看著他一臉疑惑的模樣,我想不給他一個答案,他應該是不會善罷干休的類型,簡單把曲肢葬的事情說過一回,再往前走一些,我說:「到了。」接著就沒去理吳邪,回去跟上頭的人用手電筒打信號。

等我去跟他們兩個會合的時候,吳三省正用手電筒照著張起靈留下來的記號在問吳邪,吳邪他也點頭直接承認那是張起靈的記號,這時候吳三省看著我,說:「瞎子,告訴上面的人,給老子全部下來,咱們路口找到了。」

我應聲出去,心裡曉得他該是要支開我,但這也沒什麼好說。

接下來零零碎碎,大概花了四五個小時把所有人跟裝備全帶下來,整理之後繼續前進。然往前走不到五百步,井道出現了分岔,我在後頭瞧,一道往上一道往下,大家搜索了一陣,在往下的地方找到了繼續前進的記號。

大兵他走在我旁邊,這一路一直張望著四周,他非常在意四周的修葺形貌,我撇了一眼,依照我們往下走的深度和附近的建築樣式,我道:「現在真的下到下水道了,離開了神殿的範圍。」

他只點頭低喃:「蓄水池越來越大了。」

這一路安靜走著,轉眼到了晚上,但前後沒有找到適當的紮營點,只得在井道裡一字排開休息,點了一排排的火光趨潮。王胖子在這過程中醒來過一次,但意識不很清楚,要到第二天早上才有力氣說話。

他醒來之後就和吳邪敘述他的事情,我從他冗贅的述說裡找到一點時間脈絡,我在水池邊讓小傢伙救的時候,他們已經和張起靈分開了,而在我們進入下水道的那天,張起靈就和他們在神殿理會合──他果然還活著──不過他們又在追陳文錦的路上走散。



這一天的路程與昨日無異,繼續依照記號找路。

只是井道和水池的規模越來越大,最大的一個,目測起來竟然有半個足球場,中間還立了一個要三人合抱大小的石柱。

隊伍到這裡就停了腳步。

因為放眼看去,這水池的四周有許多高高低低的井道,但卻沒有一個準確的前進方向。而且這水池滿滿地被菌絲給覆蓋住,老衡用小刀割開一段,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湊過去看,發現他刀間前頭有小小的白色碎片,是已經乾掉的蛇蛻。我一路回想,發現事情有點不太對勁,路上走得太順了,連一聲蛇叫都沒聽到……

老衡大概也明白了,只把自己的槍端好,用很微小的動作指著吳三省,我點頭表示我知道,偷瞄了一眼先跳下去跟拖把一起清理菌絲的大兵,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我也悄聲地移走到吳三省的旁邊。

這時候有人驚叫了一聲,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那一瞬,我自己也嚇到了,井壁上赫然出現一張極為猙獰的臉孔,然我不及思索,吳邪就立刻爆出一聲大笑,撿了石子朝那怪臉砸去,道:「蛾子罷了!死不了人。」

看著一群蛾子一起衝天飛走,大夥吁了口氣,就笑起來。

但我這時候只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妙,這裡都地下多深了?如果在這裡都還會有大量的蛾子,那就表示這裡有相當的生物資源來提供養分……這個鬼地方還會有什麼生物呢?

不一會,就看見吳邪用獵槍挑起一個白花花的東西,只稍看一眼就覺得胃在犯疼──那一條蛇蛻,足足有水桶那麼粗,上頭還有著雙層的鱗片。

吳三省鐵著臉摸了一把,臉色瞬間刷白,大聲叫道:「他娘的把槍都給老子端起來,這玩意是新鮮的,皮是剛脫下來的!」接著立刻催促其他人家快找記號的速度,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緊張的氛圍瀰漫了整個空間,但忙了好些在下面這一圈得井道口都沒有什麼收穫。有個小伙子望著上邊的井道,一咬牙也就爬了上去看。他在上頭靈活得穿梭,連找了幾個都搖頭沒有說話,最後才道:「在這裡。」

他在上頭很快地結好繩子,讓所有人爬上去,可是人才上去了三四個,便突生了意外。

只見在冷白的光線中,一道紅光閃過,那個人就消失了。所有人愣住,先爬上去的幾個人則一臉被嚇呆的樣子,一隻手懸在空中不曉得在比劃什麼。很快地一聲慘叫傳出,反射性地我把槍端起……只見坑道中猛地探出了一隻巨蟒的上半身,死死地把那個探路的小夥子纏住。

這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傷到人,我直接扣下板機,邊上的人也立刻圍過來,槍聲隆隆。頓時不絕於耳。剛脫皮的蛇還很脆弱,幾發鉛彈過去已經打得牠皮開肉綻,我覺得我的臉頰上有濕熱的感覺,但分不清楚這就竟是那是巨蟒被打碎的肉,還是那個小夥子的血水。



劇痛讓巨蟒顯然地被激怒,身子一甩,連同還在上面的幾個人一起拍飛撞到井壁上,炫風一般,巨蟒延著井壁繞下來,身子再甩,又倒了一票人。我不敢停火,一邊打一邊填彈,可是一些人被這情況嚇慌了,撒腿就往其它的井道跑去,吳三省大罵:「穩住,別跑!」本還想去阻止他們的逃逸行為,但我看情況太過不利,沒讓吳三省有動作,直接拖著他往另一個井道退去。

我們的速度還是慢了一些,大蛇已經把目標定在我們身上,我把吳三省往井道裡推,是時我看見老衡和大兵他們在另一個井道口上對我打手勢,我立刻會意,朝大蛇開了一槍,就在牠迅速躲開之際,他們從另一個方向又開一槍引開那隻蛇的注意。

吳三省趁這一個空檔,要去把吳邪拉進來,我心裡忖道,等下就往窄小一點的地方去,應該可以甩掉這個麻煩。然吳邪撐進來半個身子後,卻大喊:「後面!」

我猛地回頭,黑壓壓幾十條幾手腕粗細的雞冠蛇湧了過來,我頭皮一麻,舉槍掃飛最前頭的一排,但往後看去,那畫面令人作嘔,無數隻雞冠蛇像潮水一樣湧上,我不知道我後頭吳三省他們情況怎樣,聽槍聲感覺起來那個大傢伙還在。

我忍不住一笑,這不是,把人頭別在褲腰帶上的好營生嘛?

我不能否認我略帶病態地在這樣得時刻覺得有點興奮……

瞄了吳三省的動作一眼,我繼續扣著板機笑道:「太多了!頂不住了!」

吳三省立刻回罵:「頂不住給也老子頂著!」

我聽了心情大樂,這老狐狸在危險時刻也是個有趣的人,我們一邊開槍一邊退出去。這裡的槍聲似乎吸引了所有了雞冠蛇,我忙著在找沒蛇的井道,目光一撇,發現一個井道上刻了一個小小的箭頭,沒記錯那裡剛剛是老衡站的位置。

我把吳三省扯過去,他本想跟吳邪一起走,但我告訴他:「三爺,你要出事了我麻煩了,我現在只能帶你一個。」

他頓了一下,看見吳邪也退到一個安全的井道後,就喊吳邪要他先走,回過頭來就說:「肏你娘的,現在麻煩是綁雙的!」

我道:「未必,你把小天真叫走之後,我就沒啥好顧忌了。」

我笑著,扯著吳三省用力往井道裡跑。

這一路上和雞冠蛇的追逐奔跑沒有停過,而老衡的記號也一直持續著。

然在找到老衡之前,先在一個岔道上碰上另一組人,他們也被蛇追著,當下沒多思考,轉個方繼續逃,但雞冠蛇沒完沒了,怎麼打也打不完,連續跑了十來分鐘,吳三省他的體力終究不若年輕人,腳下一拌,整個身子就要摔在地,然後頭緊追不捨的就是那群雞冠蛇。

我單手扯不起他整個人,乾脆扯了邊上一個人,把他狠狠往蛇堆裡甩,蛇群有了目標,自然停頓了一下,我趁這一個空檔把吳三省架起來,繼續跑。

「喂你……」

「三爺,人命值錢啊!不用命是換不到的。」

這時候跑在我前頭的還有兩個人,他們也都瞧見我的動作了,我問吳三省:「誰是你的愛將?」

「啊?」

他愣了一下,我回頭一瞥,雞冠蛇群咬死了一個之後依然來勢洶洶。我不待多想,摸上另一把小手槍,吳三省發現我的意圖,可惜他想阻止也來不及……

連兩槍開在前面那兩個傢伙的小腿上,他們驚呼一聲,身子一跌,我扯了吳三省從中間跑過去,後面的慘叫沒能去理,眼角餘光只看見紅光閃爍,幾條雞冠蛇凌空飛起,咬住那兩個人的脖子。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三爺!」吳三省竟反射性地轉身要伸手拉他,我當然立刻阻止,卻還是慢了一步,兩條雞冠蛇從一個人的脖子上一下子就往吳三省咬來,就算我當下把吳三省往邊上一扯,一條雞冠蛇還是狠狠地咬住吳三省的手腕,另一條則咬了他脖子一口,但立刻被吳三省拍開。

我惱怒著也不管傷口會否撕裂,抓住那條蛇扯下就往旁邊砸,雖然只有一下子,但吳三省他紮紮實實地被咬到,臉色瞬間刷白。我心裡真想問他一句:三爺!小三爺當真不是你私生子嗎?──叔姪兩人一個樣!

此時,我眼前被一道強烈的白光閃過,眼睛正被刺得睜不開眼,大兵的聲音響起來:「黑瞎子,快上來!」接著有人拉住我的手,將我跟吳三省往邊上帶。

然後王胖子叫了一句:「看胖爺我燒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說著他向外發射了一枚閃光彈,上千度的高溫,確實足夠阻擋那群蛇了,但我沒來得及避過光芒,眼睛一痛,一時間眼前一片銀花,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幾個人就直接拖著我們走,我認得老衡的聲音,他在我的右邊,我趕緊跟他說:「三爺被蛇咬了,快打血清。」他只道王胖子已經去處理,蛇毒不嚴重,可能是咬了幾個人之後,毒液快乾的時候才咬到牠。我乾笑幾聲,說道:「咬死了三個。」

等我視力完全恢復,已經過了十分鐘左右,這十分鐘裡我是讓人拉著走的。張開眼睛算了一下人頭,全部加起來十個不到,拖把帶的幾個人就佔了不少,看他們一臉驚惶與狼狽的樣子,看來跑得早的他們也沒多好受。

吳三省已經被打了血清,躺在一邊休息。現在這裡領事的人算是王胖子,他端著槍來回走動,我們身在一個小小的石窟內,進來的地方點了幾個火堆,並往外扭開硫黃彈驅蛇。我們知道,這樣的防備只能擋住小蛇,要是回頭碰上那個大物件,沒多少勝算。

然也沒其他辦法,我自己也被編入傷兵的行列,剛剛忙著逃命也沒有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好些口子,就算再怎麼不安穩,還是決定在這裡休息一下,睡足了,再出發繼續前進。

這一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吃了一點東西補充體力就整裝出發。這裡精神還算好的就是王胖子,他道都折了這麼多人在這裡,不撈點本回去他不甘心,而且他有點擔心吳邪,相信繼續往目標找,只要沒死的,應該都會在那裏集合。

吳三省的意識還沒有恢復,他讓老衡揹著,由王胖子在最前頭打先鋒,我跟在隊伍的中段行走。我們還顧忌這那條雙鱗大蛇,不敢走原路,想說這裡井道相互串連的,總會有辦法。

頭一個小時裡沒有什麼大進展,別說張起靈的記號,連個死人的屍體都沒瞧見,估計是全讓雞冠蛇搬去哪個引水渠裡當屯糧。

王胖子在前頭忽然喊了一聲:「他奶奶的,塔木陀奇景!西王母的奶罩都是這樣子晾?」

所有人靜了幾秒,接著全笑了出來。

「死胖子你想女人想瘋了?這什麼鬼地方哪來的奶罩?」

「想你妹!這不是奶罩難道是你的褲衩不成?」

王胖子把礦燈調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不得不讚同他的說法,這還真是塔木陀奇景。只見幾具白骨被一件女用內衣綑著,像綁柴堆一般。

我走上前去看,內衣的布料沒有風化痕跡,也就是說這是近期的東西,近期之內有本事走到這個地方的女人除了陳文錦還能有誰?

「等一下,有東西的。」

我把手電筒掛在手上,拉好手套就要去搬動那幾具讓內衣綑著的白骨,邊上有人不解問道:「黑瞎子不是吧?這東西你也要帶回去作紀念?」

我嘴上笑道:「是,帶一套回去孝敬我娘,說塔木陀名產,西王母穿過的胸罩別的地方買不到。」

當他們笑成一團的時候,我雙手用一搬,果不其然,這具骨骸只是一個障眼法。

所有的笑聲在瞬間停止,全部的人傻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剛被隱蔽起來的小路。

胖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我,走了進去,只見他蹲在地上東摸西摸不曉得在研究什麼,接著他就轉頭來問:「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我看了手錶一眼,回他:「凌晨兩點四十三。」

他屈手算了一下,就轉過來跟我們說:「這一群怪蛇,晚上都在外頭跑,等天一亮,全部都會回到這裡來。我們要在那之前找到下一個休息點。」接著他拿起自己腰上的水壺,澆在泥沙壁上,說:「這蛇很怪,老子之前在外頭被這東西整得快死,但只要塗了這裡的淤泥,這些蛇就像看不到我們似的。」他也沒等我們說話,就自己在那裡把調出來的泥巴往身上抹。

旁邊的人看了覺得不可置信,我想了一下,告訴他們蛇的視力很差,牠們的眼睛上覆有一層透明的鱗片,主要是靠氣味和感溫來判斷外界。是以由此理推論,在身上抹上淤泥,一來是掩蓋自己的氣味、二來是降低自己的體溫,確實有可能達到王胖子說的效果。

說完我就走上前去,打開自己的水壺要去調淤泥來用,然大兵一把抓住我,他說:「這麼多人,飲用水留著,我去接這裡匯集下來的水源。」

胖子聞言,也認為這有道理,但取水的過程還是有危險性,他乾脆把水壺倒空,多調了一份淤泥,讓大兵也糊上泥巴,兩個人去拿水,而我們就繼續躲在這裡,先用那具骨骸當屏蔽。

等他們運著水兩個回來之後,我們調了一大桶的淤泥來用,吳三省雖然昏迷著,老衡還是幫他塗好泥巴,揹在背上繼續前進。

我們順著這個井道繼續往前走,起先還彎彎繞繞的,但當我們越走越深的時候,就算路上沒在看到張起靈的記號,所有人也曉得我們正在往所謂的終點前進。現在四周的井道景觀相當原始,都是天然的岩洞,我想這裡可能就是西王母國建立下水道系統的憑藉,憑著這天然的優勢開創出上面那錯綜複雜的水路。我們前進的路上,岔道很少,但水聲很大,這樣一直走到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已經距離我們落腳在看錄影帶的營地相當深遠。

驀地,王胖子在前頭打了聲呼哨,喊聲:「兄弟們,休息!」

在我們眼前出現幾個規模相當大的蓄水池,有些池子裡還接著從井道裡流過來的水,有的則是乾了。我們找到一個完全乾涸並且只有一個出入的口的蓄水池當做休息的營地。

幾個人縮在地上,點了一團小篝火,幾個耐不住淤泥黏在身上感覺的人,丟了裝備就跑去舀水來沖洗。老衡他瞧吳三省的狀況不太好,想說這裡沒蛇,也去裝了水打算幫吳三省清理。這時候先跑開的那幾個人又匆匆地跑回來,說他們在另一個水池邊的通道裡聽到有人說話,感覺不像是蛇群的仿聲,他不曉得該怎麼才好。

王胖子一下就站起來,嘴裡嘟嚷著說:「該不是天真他們也到這兒了?待胖爺我去瞧瞧。」說著他一個人端起槍朝那夥計指引的方向去看。我想單憑吳邪一個人的力量應該不可能走到這裡,加上我們到這裡的來的最初指引是一件內衣,假設真的有人的話,我想陳文錦在的機率相當高……當然了,有陳文錦,張起靈就不會太難找。

我抓起槍,也跟著過去。

一下子走了兩個,幾個還有力氣好奇的人也紛紛拿了裝備跟著一起過去。

來到聲音的發源處,王胖子比手勢要我們全部安靜,果然,在淙淙的水聲之外,眼前這用骨骸造成的泥牆後頭,傳出細碎的談話聲,那聲音很模糊,但聽得出來一個是男人另一個是女人,可我沒在裡頭分辨出張起靈的聲音,難道他還沒到這裡嗎?

王胖子他撿了一塊石頭,輕輕敲了那堵泥牆之後,問道:「裡面是不是有人?」

這時裡頭傳來比較清楚的叫喊,王胖子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叫道:「是不是天真?」

窸窸窣窣一陣,眼前的泥牆被搬開,一張滿是淤泥的臉從後頭探出來,看那眼神,我知道是吳邪。

胖子頓了一下,驚道:「果然你在這兒。咦!小哥你也在。唉!逮住了?」

在屏障後頭,有一團小小的篝火,搖曳的火光照亮這封閉空間裡的其它存在,有一個個子特別嬌小的,我猜他是陳文錦,然而邊上那一雙淡定的眼神──吳邪、陳文錦、張起靈,全到齊了。

王胖子跟吳邪絮絮叨叨交換著我們後來的經歷,最後論到吳三省被蛇咬傷的事情,一行人商討之餘,要回去我們在蓄水池的小營地裡先去看情況。我站在邊上,讓開路等他們出來,張起靈他看了我一眼,自己走在最後。

吳邪和陳文錦很快地被王胖子帶到前頭,一行人吵吵鬧鬧地往回走去。

等張起靈出來的時候,我一把扯處他的胳膊,「親愛的小傢伙……」他似乎嘆了一口氣,沒有任何抵抗地就讓我把他扯回洞裡。

我看了一眼外邊的動靜,再看一眼張起靈。一雙波瀾不興的堅定眼神,足以使人忽略他一身的狼狽,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如果不隔著防毒面具的話,他肯定能看見我掛在嘴角的笑的。

我問他:「知道我要幹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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