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黑瓶】麒麟與狼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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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的眼中讀到一絲複雜的情緒,雖然那只是瞬間的稍縱即逝,我還是捕捉到了。如非那縷情緒太令我感到趣味,我可能會想在這個時刻跟他開一些極為惡劣的玩笑。

「不鬧你,這次我還有其他正事要辦……合作一點,誰都不拌誰的腳,如何?」

我試著想挪動我的左手,可他還是摁得死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當然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了,不說他,其實我們兩個在彼此的的印象中都將是放羊的孩子,話只能信個三分,我只好再說:「還是你寧可浪費時間在這裡跟我鬥?你是想把我放倒在這兒,自己拿了東西出去?我先說,來明的,你不一定能打得過我,如果不小心是你被我放倒,那情況會很有趣。」我停頓一下,故意在他耳邊笑起,「因為我會拿了藍月之後,抱著你出去跟甯會合,你還是甩不掉我……可如果是你討厭走路需要我代……」

張起靈不喜歡人說渾話就跟他不喜歡菸味一樣,制止不了就採流放政策。我話沒說完他就放開我,轉身朝我們這黑暗中的光源──我們摔在地上的手電筒走過去。

「接著。」

我順著他話音的最末抬起手,沉甸甸的一柄手電筒跟著被退了膛的槍就穩穩地落在我的手上。接過東西,我們之間的氛圍很快地回到一種平靜,剛剛的插曲不過肩上的塵埃,拍了就沒。

老宅子裡霉變的氣味也在此時方顯分明。我隨手撥開一些蜘蛛網,跟著他前進。沒幾下我們走到這廊道倒數第二間的房間,他手上好像握著什麼東西,我沒看清楚,只見他把手電筒一掃──門楣上頭淡淡印著306的字樣,他頓了一下走入房間裡,握在手裡的東西也就順勢收回口袋之中。

我隨著他進房,這房間有一扇對外的窗子,透了淡淡的路燈光線進來,加上兩把手電筒,我們調開光圈,很容易就能把房間間照個六分亮。房間的角落有張小床,附近的地板上有團泛黑發臭的被子,沾惹著黏糊的黑水,還有一個空抽屜,歪歪斜斜地被從寫字桌裡抽出,扔在被子上。走近一瞧,被子跟床鋪上有正在騷動的小蟲們,在光線之中的懸浮粒子也轉得厲害……這感覺就像……

「有人早我們一步。」我說。

他點頭,走去翻弄寫字桌上的另一個抽屜,並說:「應該還沒離開。」

他把手電筒轉了另一個方向,在房間的另一角有個三、四米寬的大櫃子,高度直抵著天花板,那櫃子有一扇板子已被人拆掉,歪扭地躺在地上。他側開身子,讓我往前去看個清楚。這裡的地板上都蒙了厚厚的灰,地面上很明顯的有三道腳印,但沒有一道是離開的。我開心地笑了,隨手把另一邊還卡在櫃子上的門給拆下來,「走囉?」我指著櫃子裡頭,或者更精確地形容,被這個櫃子當掩飾,打在牆壁頭一個半人高的門洞。

那門洞一看就是暗門的設計,只是極為簡陋地用個櫃子做掩護。我把手電筒的光束集中後往下照,是道蜿蜒往下的水泥樓梯,這棟跟他們西沙考察隊扯上關係的房子果然沒有太簡單。

我站在門邊示意他先走,他看了我一眼,我也明白地聳肩:「你一腳下來我可不是被放倒這麼簡單,還會直接歸位呢!」

他懶得搭理我,直接貓腰鑽入那小洞裡。

走沒幾步,我即刻感覺到這通道裡的溫度比外還要低上許多,在手電筒死白的光線中,通道散發出一種類似於盜洞的陰冷感,可是這裡明明就是現代建築……我不知道我怎會這樣想,可能是土夫子的一種職業直覺也說不定。

「哎,藍月是什麼?」我隨口問,沒想到這裡的溫地低到我一呼氣就結了白煙。

「永樂時期的青花瓷盤,陳文錦當年在西沙打撈到的。」

喔,肯回答?看來張起靈現在的心情還不錯。

這裡最初的建造是軍用的療養院,我想這條通道應該是在建築時就畫入藍圖中,而非是後期改建才存在……我想到他兩次在我家裡時說的話,忍不住笑道:「唉喔?小傢伙記憶力恢復的很快嘛!」

這話同時也是一種宣示,表示他的事情我有一定程度的掌握跟記憶,沒那麼好唬弄,要他往後別費太多心思(不管是思想上還是行為攻擊上),然我卻到走完了這遭後才發現,他自從在走廊上放開我的時候,他就連著他的防線也一併棄守了。

我跟著他拐過樓梯的第一個彎,這通道兩邊的牆以現在的建築來說很粗糙,都只是毛胚的水泥牆而已,還是軍用的黃水泥,上頭還有標語斑駁的痕跡。

張起靈的步行速度很快,大概覺得這裡不是斗裡,沒什麼機關要小心的,加上兩把手電,沒幾下也沒這通道也給我們照得通明。這一路轉下來已回到一樓,可是還沒看到任何出口,二樓是完全被封死的狀態,階梯還是向下,難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地下室?

其實我們也沒其它選擇,這裡是唯一的路徑。

只當我還在腦子裡想這個建築裡在當年究竟有著什麼祕密?難道說西沙考察隊當時面對的意外是政府的集體秘密實驗嗎?那可真是精彩……他突然停了腳步,我沒注意登時從後頭撞了上去。

「正主來了。」

他依然直挺挺地站我前頭,在他手電的光照下,我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出口,前面連接著另一個空間。往前走個兩三步,我這才明白他說的正主是怎麼回事,我那被引發的直覺也非空穴來風。

一只漆黑的石棺突兀地橫在我們眼前。

張起靈直接朝那石棺走去,但沒有馬上去動棺材,畢竟這裡可疑的事情還有很多,比方說這裡為什麼會擺了一口石棺?這個石棺的樣式粗略一看也有四五百年的歷史,製工雖然不算精美,大小也非普通人家所有,且理應無法從剛才的通道運送進來。

難道說這口棺也是在建築當初就設計好被擺放在這裡?還是為了這藏石棺,所以建築這棟療養院?

這聽起來是有點荒謬,不過若把規模縮小一點,以前的土夫子要發山裡的大斗,最常見的就是就蓋屋修廟來掩護,這樣淘出來的廢土推也不會有人懷疑……如果這是國家級別的,這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人人都有想隱瞞的事情不是?

我匆匆掃了一下整個地下室的空間,發現不遠處還有個小鐵門開著,本想過去,但後邊的腳步聲沒有跟上,我回過頭,張起靈他看那石棺竟看得出神。

「你確定要開?這次下來可沒帶裝備喔!」我剛說完就覺得自己說了廢話,這石棺仔細一看,邊上有許多的鑿痕跟翹痕,接縫處的火漆也被人刮乾淨。不過棺蓋上有幾道特別清楚的印子,新鮮的刺眼,應該是剛過來研究了這口石棺但沒有打開。我瞅了他一眼,又把手電筒的光線往那小門掃去,壓低聲音,我說:「你想先會哪個主?」

「開棺,東西在這裡。」

他雙手搭上石棺的邊,想把棺蓋推開。但在沒有任何裝備的輔助下,加上我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把這石棺推開一個僅容一個人鑽下去的小洞,我為什麼會用鑽呢?一般來說棺,只要開個小縫能讓手進去就可以淘東西了,可偏這個棺就像306室裡的櫃子一樣,都只是個掩護,棺底乾淨得很,就一個小通道開在底邊。

這讓我有點無奈,敢情這裡像俄羅斯娃娃一樣,一個裝一個,我得拆到最底層才知道有什麼名堂?好吧!這樣的情況我也不頂討厭,他感覺起來是想下去的,但我看著那石棺,沒來由地就想到雲頂天宮那密室裡的石棺跟青銅門……有一種這小子一但下去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他的感覺,我回過頭去正想跟他有些討論,豈料在轉頭的剎那,我在他身後看見一張臉。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極為慘白,幽慘慘地倒垂在張起靈的身後,微歪著的頭就像在疑惑我們的行為的一樣。

可是張起靈卻完沒察覺地,看著我,也帶著些疑惑,「瞎子?」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用力眨了我藏在深色眼鏡後的雙眼。從來沒想過能在現代建築物裡撞見粽子的,雖然這裡有棺……起屍我只能說我們運氣好,其它沒什麼好說,但這棺裡乾淨成這模樣……我伸手摸了腰上的槍,張起靈他的神色在瞬間也凝住了,但是他用眼神示意我,這裡還有另一個人,動作要小一點,而且他人就在前頭,被屍水濺到可不是開玩笑(雖然我覺得他躲得過)。

「嘰咕……」在手電筒的光照下,女人的臉皺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並發出詭異的聲音,好似在笑。

我沒敢多想,滅了手電直直朝那女人的臉砸去。我一有了動作,張起靈也立刻朝我投擲的方向抽出他的烏金古刀想要攻擊。

同時,他把自己的手電筒丟給我,說:「快!下去拿藍月。」

「小傢伙可得挺住唷!」

我說完就翻身鑽入石棺之中,卻在我剛鑽入石棺的時間,張起靈的聲音又幽幽響起:「禁婆怕火,小心一點。」



禁婆?這名詞有點熟悉。不就是小傢伙給錄影帶裡那玩意的稱呼嗎?對了!這裡就是那錄影帶拍攝的地方,從這個角度去推論,扣除禁婆這東西本身的合理性,它出現在這裡好像也不怎麼稀奇的事情……只是錄影帶裡的那東西怎麼看都像是個男人,剛才出現的卻是一個女人, 加上他這話是跟我說的,這不就表示……這裡可能還有另一隻禁婆。

「張起靈你真是好樣的……」 我握著手電筒的開關的手有點遲疑,吸了一口充滿霉味的氣息,咬牙打開了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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