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黑瓶】麒麟與狼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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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後算算,張起靈從那一天起到現在,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痛不癢不重要的:『時間到了再叫我。』,然後就繼續睡他的覺。

我坐在一旁閒著無聊,便去玩他包裝妥貼的烏金古刀,這時他總算有點反應,瞅了我一眼,但很快地又垂下頭睡去,不過他沒有排斥我拉玩他連帽外套束帶的行為,也有可能是他真的睡了懶得理我。

「我去抽煙,小傢伙看好行李呀!」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繞去機場外頭抽煙。

一方面是消磨時間,另一方面是我要整理自己的思緒……這行為感覺是徒勞無功的,但我卻愛極了這種反覆的思考與驗證,特別是面對詭譎的問題或者是特別難纏的敵人時,越是完美的表像,我更要在裡頭找出他的破綻或者我可以保全自己的線索。

這樣的思考,其實留在原地也可以進行,不過我不希望自己把愚蠢的事情做兩次──張起靈他有特殊的魔力,看著他的動作與神情,我不能確定自己可以維持在絕對的冷靜與客觀,然失此二者,無疑是把自己往死胡同裡推。

雖然他已經早跟我說過我走上的是怎麼樣的路子,但我得承認放不開的還是放不開。只要張起靈離我離得遠遠的,我有把握我可以完全置身事外持續我以前的生活,但他一但閃入了我的行動或者抉擇範圍裡,我就忍不住朝他靠攏,就算他閃過的只是張起靈這三個字而已,我也無法抵抗。

他不適合血,我也討厭把血腥跟他沾上邊,因為那無疑是一種互相玷污的行為。可我找不著更適合的形容:假如我符合狼的形容的話,他對我的吸引要怎麼說才有辦法更貼切?──我想這個答案需要不斷地推敲和修整才能有完整的容顏。

轉眼,手上的煙只剩下一小截,抽罷隨手丟入一旁的垃圾桶,改去翻看我存在手機裡的資料。我存著的資料不多,去跟吳三省會合的時候,我自己帶了一台小筆記本,好隨時可以留有自己的退路跟資源,但重要的事情接洽上軌了,若把小筆記本帶著上路,機器壞了事小,資料流出去事大……說來也是有趣,倒斗這個看起來原始而古老的工作,其實很多資訊的流通還有貨品的銷贓是依靠網路來進行,每個行裡人都會自己一份的生意檔案,看得比生命還重,連陳皮阿四也不例外。所以我一到機場就先把小筆記本存在機場的保險裡,若有命回來時領取方便。

我繼續翻著手機裡的資料,還有整理可預期和不可預期的行程──吳三省安排的、裘德考計劃的、我自己籌備的。

我知道吳三省那一輩的人素來不愛手下的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這回可能真是走急了,連我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使用筆記本與明顯拒絕他的詢問的行為,一句話也沒有說。如不是我有自己跟小傢伙的事情要處理,我說不定會想花上更多時間去在吳三省的手下混混,他再怎麼樣也是長沙一代的老瓢把子,且我相信他背後的家學淵源與謎團,不一定會啞於張起靈──至少都是西沙考察隊的相關人員。

沒多久,我瞄了手機螢幕上的時間,甯是一個準時的人,而且是很不可愛的準時。目光往我跟她約的地點看去,她早已在哪裡等我們,她穿著淡紫色的襯衫搭配深咖啡色的西裝外套,我相信她穿起裙子來肯定非常好看,可惜我沒見她穿過,還是一件剪裁貼身的西裝褲,蹬上一雙蛇紋的深綠色高跟鞋。她手裡拿著一台i-phone 耳朵上還戴著耳機,應該是正忙著。

視線一轉,張起靈那小傢伙還是無視於機場的喧鬧,自顧自地睡在那裡。我一笑,把手機收到口袋裡,整了衣服跟頭發,往甯的方向走過去。

「親愛的……」我話聲剛出,她一雙銳利的眼神就瞟了過來,一手摘下她的耳機,高跟鞋在機場的地面上敲出一兩聲清脆的聲響,她打量著我,說:「親愛的顧問黑先生,你的行李就這樣?」

「哎,我最大的行李就是妳呀!」

我故意侃她,因為這是她大多的不可愛之中的難得可愛。我知道她是一個工作狂,在以前的合作經驗和我先前資下調查她經手過的一些項目,上山下海的工作裡,沒有幾個不是由她當領隊的,習慣帶領大眾的人,自然不習慣成為配合他人行動的人……特別這個人是我。

雲頂天宮之後,她對我很明顯地少了幾分客氣,可我倒喜歡這種感覺,甯不是一個可愛並適合擁抱的女人卻是個極為聰明且值得合作的對象,她現在對我完全放棄使用她外在的優勢手段,我想是上次雲頂天宮我脫隊又讓裘德考親自來找的原故──我是她的競爭對手、不是她可以運用的人。

她冷冷掃了我一眼,我也不等她說話,直接繞到她左側,帶著他往小傢伙的地方去。

「我在電話裡提過的……」我走到張起靈的身後,他還是歪著頭在睡。我伸手直接去把他的頭抓住往甯的方向轉去,很難得他沒有習慣性地反擊過來,我靠在他的耳邊,用甯可以聽見的音調說:「經驗豐富的土、夫、子。」

「嗯?」

甯看著張起靈的目光似乎有點疑惑,不知道西沙沈船墓那回有沒有發生什麼事,還是雲頂天宮那次甯發現了什麼?總覺得她的眼裡閃著是曾相識的感覺。可她大概沒在腦海裡找出相應的形象,於是面對應該是初次見面的人,她很快地斂起她幾秒前的不悅,重新擺出她的專業形象,微微笑起,對張起靈伸出手說:「您好,我是這次項目的領隊,叫我阿甯就好,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

張起靈的頭顱在我的掌心裡動了,慢慢地伸出手來和甯握了一下,就沒再講話。

「我在電話裡也說過,這人不太好相處,因為他話少,又叫啞巴張。親愛的甯,你可以跟我一起叫他小張或者叫他一聲啞巴。」

「張?弓長張還是立早章?」甯看了自己的掌心一眼,一瞬間我心裡還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張教授那個油禿子喜不喜歡跟人握手?不過張起靈沒什麼反應,只抬手把我按在頭旁的手給拍掉,緩緩說道:「弓長張,張起靈。」

「張先生看來年輕,我們要合作的日子也不算短,如果不介意我就稱你一聲張小哥可以嗎?」

「隨便。」

我承認,在這瞬間,我心裡還真有莫名的吃味。這兩個聰明人的互動出乎我意料來得好。甯又寒暄了幾句,證實了張起靈啞巴張這稱呼名不虛傳後,便站直身子看著我說:「東西就這些?我叫人來搬……」

只可惜她話沒有說完,張起靈抓了自己的背包直直地站起身子,右手一甩一擺,我那三十來斤的行李箱輕輕鬆鬆地被甩到我手邊

「自己拿就好。」他說著,走了幾步示意甯帶路。

甯看了我一眼,我只能聳肩給她一個微笑,道:「我說過的,他不太好相處。」

「那,兩位跟我來。今晚先在商務酒店休息一天,我們有些問題可能要跟兩位討論一下,沒意外的話,明天就會出發。」

甯領著我們上了一台箱型車,上車就丟給我們房間的鑰匙還有一份厚厚的資料,我知道這是甯的工作習慣,她在工作上不喜歡狀況外的人。

十分鐘後,我們兩個人待在一間不大的酒店房間裡,兩張單人床冷冰冰地把房間擠滿,他什麼也沒說就隨手把自己的登山包往床上一丟,拿起電話旁的筆就坐到床上開始細細地閱讀甯給的資料。他這模樣有點像小孩子迫不及待拆禮物的動作,和他前幾天的感覺有點不同,我忍不住笑說:「我說小傢伙,再怎麼急著上床也得把鞋子給脫了呀!」

然後一雙登山靴快狠準地朝我飛過來,我側身閃開之後回來就對上他淡定的眸子還有平穩的語調:「你也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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