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黑瓶】麒麟與狼15



15.






我不曉得為什麼張起靈這小傢伙也會出現在這裡,跟著阿甯的隊伍前進的路子上,我暗自琢磨,在吳三省與裘德考重複的目標裡,他都出現於其中。西沙海底沈船墓我可以推知他是要重回西沙考察隊當年的案發現場,但這回怎麼看也不像是單純地跟著陳皮阿四下地。

  我記得這次的行動,甯所根據的資料是在於她們從汪藏海的沈船墓中得到的壁畫與相關記載所得出的結論,甯有說過,這次去考察的東夏萬奴王的陵寢,是汪藏海建築成就的巔峰……雲頂天宮。(我想應該是把明樓部分修築在長白山上,藉著雪氣、雲氣造成的假象。)

  於是我目前可以知道的,也許他在那海斗裡也發現了什麼所以跟過來,不過任我如何猜想,最實際還是到了碰頭的時候問清楚才是。雖然他沒有回答我的必要,而我也沒有把握我會記得這檔事。

  
  雪地行走其實非常消耗體力,這個時節,雪殼子還軟著,白雪下盡是窟窿,一個落腳沒落好,可能整個人就給雪吞了。好在甯的隊伍算起來是人強馬壯,我們個人所要背負的行李不多,大多的資源跟裝備是交由馬隊搬運,若是不小心陷下去,幾個人一提一拉也就脫困。可對我來說,最大的障礙還是視力問題,平時日光的刺眼不消說,即便戴了遮光片與風鏡,僅能瞇眼視物,且雪地的氣候,加上隱形眼鏡的影響,眼球的乾澀讓我第一次在連地宮都沒踏入就感覺到疲乏。

  
  當我恍神之際,一連串的驚叫與由各種不同語言組成的咒罵聲將我拉回現實,前頭的隊伍突然亂成一團,我不用詢問大概就可以知道發生什麼事,這一路過來,陸續損失了不少的隊員與馬匹,大多時候是一個雪殼子給踩破,或者小型的雪崩,我們的人員便在此中漸漸減少,這對我來說是沒有任何差別,倒是甯的眉頭越皺越緊。



  『先紮營,把所有傷患集中一處,讓隊醫來處理。』

  下午開始刮起了風雪,甯跟幾個專業的嚮導討論後,我們在一處背風的平地上,築了小型的冰牆,並扎營於其中暫避風頭,這一躲就是兩天的光景。第二天風雪漸弱的清晨,我爬出帳篷繼續就著羅盤和地圖修正位置,甯也起得早,她看了我一眼,便拿著她的雷達和衛星定位器具走過來了。

  『早安,美麗的甯。』我笑著,沒有收起器具的打算,反正她眼神裡也沒有太多的排斥,跟我說了聲早之後,便借了我的羅盤去看,卻突然皺了眉。

  『黑先生,你懂風水嗎?』她問。

  『一知半解,不無小補。』我道。

  『那麼,是不是有利用放置磁石改變方向來換風水的例子?』
  他拿著我的羅盤,又對著他自己專屬的雷達,四處張望似乎在比對地貌。我說,最上乘的風水還是天造地設,放置磁石改變方向,只能做出假像,比方把由東向西的伏龍改成由西向東騰龍,用途多在擾亂盜墓賊的視聽。但這樣的例子不多,因為磁石在古時候是非常不易取得。甯點了點頭,招呼我隨著她去。她在一塊比較大的裸岩上,把我的羅盤跟地圖,以及她的雷達和衛星定位器材擺在一起。

  『你羅盤的北方,是衛星定位出來的東方。』

  『嗯?』我立刻湊上前去看甯的儀器跟我的羅盤,果然,羅盤上的指針死死地指著儀器上指示的西方。

  甯接著說︰『雖然我們的方向不會受影響,但這是不是有其他的用意?』說著,拿出一支鉛筆在地圖上畫著長箭頭,道︰『出發前,我們找過風水的顧問,他指出這裡是一個叫做雙蛇護盤的風水,如果說汪藏海他安置了一個……像現下這狀況一樣,改變了方向的存在,那麼風水會變成什麼?』

  
  我接過甯手上的鉛筆,稍稍比劃了下,或許該慶幸這次出發前,我把長白山這一帶的地理跟相關的風水資訊都稍稍瀏覽過,按照本來的風水格局,雙蛇護盤是以三聖雪山為中心,左右兩側的山峰則是雙蛇的位置,不宜葬人,但適修廟宇。如果汪藏海把方向一改,這兩條蛇立刻搖身一變成龍,而這個雙蛇護盤的寶穴,則更上層樓成為群龍座的風水。假若是群龍座的風水,左右這兩座雪山,必然是皇后或者近丞的陪陵。而這樣的陪葬陵,就會如戰國三子連墓一樣,修築相通的通道……我想了想,並把這些跟甯說。

  『也許汪藏海想要瞞騙的,是誤以為能由陪葬陵通往皇陵的盜墓賊,兩個地方必然機關重重……』說完後,我看著甯的表情異常認真,不曉得在思索著什麼,便又補說︰『不過我們既然有儀器不會受影響,這應該是無妨的。』

  『不,是我們的人員跟物資耗損過大,無法支撐到明樓的遺存。』她先嘆了口氣,又說︰『如果說這個風水不宜有陪葬陵,而且靈宮廟宇的設置點不在三聖山上,那麼我們發現的那個坍塌的墓道便是皇陵的範圍了吧?』

  『確實如此,親愛的甯,你要炸雪山啦?』

  『都到這裡了,如果堅持要繞道,就算我們能進入地宮,也支持不到出來。』她深深吸了氣,把目光放向白雪茫茫的山巔,她本來就是個好看的人,雖然現下的模樣不若她平時的俏麗,但崖上孤花的魅力不減反增,她說︰『黑先生,如果可以,希望你能一路參與我們的行動。當然,我會補上應有的報酬。』

  看著她認真的眼神,我笑了起來,突然發現她是一個很值得人欣賞的女人,明明跋山涉水許久,她的眼裡還是看不見任何的疲憊……也許她是工作狂吧﹗不過我不討厭。

  『拒絕美女的要求是苦痛的,不過我不會改變我的初衷。』

  她輕笑了一聲,等天更亮時就撥了衛星電話要後備支援的人前來接應部分傷員,她把隊伍跟裝備重新分發過,去除一些重複的而不必要的裝備……死的人多了,裝備自然也多了。

  
  不消半天的時間,我們便走到先遣小組發現封石與墓道的地方,甯正在跟幾個專家討論開通墓道的可能性,我閑著在人群邊看風景,如果這趟行為不具有任何目的性,單就旅遊來說,是非常美好,這裡海拔很高,天空是一片的湛藍,說不出的純粹,我大概可以理解萬奴王為什麼要把他的陵墓修於此地,有一種離天比較近的感覺。

  我拿出羅盤,指針還是死死地指向那個虛構出來的北方,我輕笑了聲,不曉得陳皮阿四跟小傢伙怎麼樣了?陳皮阿四的風水造詣非常好,假設他們知道防線無法過去,一定會立刻發現群龍座的風水,想由陪葬陵直接通到雲頂天宮,但現下這個風水局是假的,他們手上也應該拿不到甯這檔次先進的設備,鐵定是中招了。

  突然,羅盤上的指針打起了轉,不一會兒指針就乖乖停在正常的方位,我拿起望遠鏡朝西望瞭望,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到。這就讓我有點興奮了,想來那一老一小已經解決了方向的問題,剩下的就是怎麼來到雲頂天宮,雖然無法目睹這兩個人發現一切是騙局時的表情讓我有點遺憾,可我還是期待著等會兒能在斗裡碰上……陳皮阿四就算了,我不是那麼喜歡見到他。



  『嘿,快過來看這裡﹗』封石附近的人群嚷嚷起來,接著就是大家過去圍觀。我沒有跟過去,反正甯最後會做出她覺得妥當的決定。果不其然,甯後來決定在這裡留下一批六人左右的補給救援小組,又打了衛星電話要湖邊那裡再派一些人過來,這個定點她覺得有調查的價值。而其他人全部跟著她走……我問了一個客家人,他艱難地用標準話跟我說,剛才他們在試圖開通墓道的時候,有另一批人聞到硫磺的味道,想去找溫泉,結果在溫泉那裡撿到一塊上頭有繪圖的碎石塊,甯跟柯克覺得這是墓道壁畫崩壞後被沖刷出的,便派人沿著來處搜索,在不遠的山壁處找到一人寬的縫隙,幾個人鑽進去後在裡面發現大量的壁畫。
  

  『說什麼地下走廊可以相通的吧﹗』那客家人說。

  我隨意應了聲好,跟著所有人一起戴上鼻吸式的防毒面具,魚貫進入這條縫隙之中。這條縫隙起初僅容一人貓腰通過,這讓甯隊裡一些頭大馬的外國人走得叫苦連天,不過走沒多久,就變得非常寬敞,四周也開始有人工修鑿的痕跡,我在心裡勾勒著地圖,這裡應該是跟本來我們想開通的墓道相連的一部分,只剛巧是山體發生變化,賞了個方便。

  大多數的人直直地往深處走去,我走在最後頭,畢竟現下開始算是下了地了。走到充滿壁畫的那一段路時,我停下來拿出相機開始拍下這裡的壁畫,此空間裡跟我做相同的動作的人是甯,不過我相信我們的目的不同。



  『這究竟是什麼?』甯指著壁畫問我。

  這裡的壁畫內容不是一般的歌舞生活,而是一種奇異的祭祀場景,畫面中一只只人面怪鳥,張著大嘴,邊上歪歪斜斜吊了一排排的人。

  『也許是在預告我們的下場。』
  我聳肩一臉無謂的模樣,我問她看過《山海經》嗎?這年頭長了人臉的鳥十隻有八隻會吃人,她皺眉回我《山海經》有點不靠譜,在其它傳說裡,像九天玄女之類,人面鳥會帶有傳福音消息的意味。我笑指著那些被吊起來的人說:『這福音挺有樂子的。』

  
  隨後,我便仔細地去拍下這裡的壁畫。但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在打量我,我愣了一下,才補述︰『我沒有妳的研究精神,不過有些東西是需要產地證明的。』

  我等她也拍完,繼續沿著這好像是天然卻又混雜著人工的通道前進,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出自於一種我並不討厭她的心情,我說︰『親愛的甯,《山海經》可不是笑話書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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